玳瑁刚本能地意识到危险,便听师兄飞快道:“刀影。”
是了,短刀的影子被修士的手肘所掩,此刻终如蛇信一闪,挑向了喜帕垂影的一角。
挑帕……
玳瑁惶然抬头,见师兄亦嘴唇翕张,吐出了他心中掠过的那几个字。
婚俗卷五,第三礼。
这疯子非要挑开喜帕,将这一礼行到底不可!
那一具狰狞的人俑方蒙解脱,所谓的第三礼,根本就是无解之死局,挑开了喜帕又如何?那不过是一道影子,喜帕底下说不定连五官都没有,除了激怒魍京娘子之外别无他用。
刀影暴起,两道身影乍合而分,喜帕的残影猛然翻起。
轰!
功败垂成。
说时迟,那时快,魍京娘子袖影已至,当空疾拂,如此盛怒之下,整幅喜轿皆轰然爆裂开来。双刀修士更是凌空倒飞而出,伴随着轰隆隆一串巨响,足足撞穿了数堵石墙!
到这时,临窗诸人便是再迟钝,也以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操他奶奶的,闭眼,别看!”
“哪来的恶客,疯了,疯了,竟真敢去掀喜帕,少来累及我们!”
“礼成之前,千万千万别看娘子的脸。”
“挑帕?做梦吧!”
玳瑁骇然扭头,那喜帕转眼就重新垂落了,他的余光仅触及一隙侧面,压根什么颜色都没瞧出来,只觉有一道炽光烙在眼底,把生平未曾见过的幽暗蒙昧处皆照亮了。无论如何转侧眼珠,都驱之不去。
楼中诸人皆被这一场婚事骇怕了,一听号令,莫敢逼视,只是数道街巷之外的异响,却又引得玳瑁忍不住去看。
碎砖残石,倾泻而下。
尘灰散尽,一道身影慢慢直起身来,剧烈咳呛之中,自口唇边涌出血来,又被信手抹去了。
玳瑁差点儿没被呛住,一把扯住了师兄的衣袖。
“师兄,他,他还没死!”
双刀修士非但没有死,反而在众人侧目之际,直勾勾盯着魍京娘子的方向,那目光说不出的疯魔,几乎到了令人心中发寒的地步。佬阿'姨P;O海。废追新330;13.9493群
“可惜”
“雪中影。”
“何必着急赶客,你我的礼,尚未行完!”
第三十章 潮生乱起
与此相较,另一种声音,则来得更令人惊怖。
一连串春雷般的蹄声,向街心奔袭而来!
声已至,人尚远,但见灵兽长鬃猎猎翻飞,当先一人据鞍其上,发上风疾,衣如怒雪,其后数十骑黑衣甲士,马后所拖的皆是数人高的狰狞兽骨,暗影重重,肃杀之气充溢于野。
玳瑁几乎是长吸了一口冷气。
迎亲队?
这一行人马,一望便非善类,若非要说有哪处和迎亲沾边那便是居首者背负的一副朱漆长弓,弓身极细,富丽精工,像是行射礼的吉物。
以碧雪猊之速,逼近面前不过瞬息,只是驰骋未半,便迎面撞上了孽潮!
经方才那一刀,红线越发翻飞若狂,此刻嗅见闯入者的气息,几乎是奔涌而上。
来人的面容隐在风雪与赤潮两辉映下,犹透出三分森然的冰白。此时单手解弓,五指一翻,箭羽已在手。
碧雪猊长吼一声,腾跃而起,一瞬间占尽了月色。谢泓衣居高临下,缓缓引弓。
魍京娘子的侧影,如隔绯红丝帘一般,在残轿中隐现。
遥遥相对。
箭镞所指,似乎蕴含着宿命一般摧枯拉朽的力量,就连万千红线似也知道畏惧,沉寂了一刹。玳瑁终于相信宾客们的话了,那位可怖的魍京娘子,怕是当真只有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