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还给我,还给我!”
嘶吼之中,那道黑影已一头撞在车门边上,露出一张赤红癫狂的面孔,双目紧闭,颊上皆是贲凸的血管,三分像人,七分如鬼。但透过这疯魔的表象,单烽依旧认出了他。
那一支三十四人的羲和舫小队,只留下了这一个活口。
少阳剑庐,薛云!
画像上的少年不负少阳剑金碧辉煌之名,相貌俊朗,面露三分傲色。
至于眼前人么……
年轻弟子方才偷得雪凝珠在手,此刻乍然与苦主对上了眼,骇得面色如土。
“单前辈!他怎么疯成这样了?不好,天罡环都要被他挣坏了!是因为丢了雪凝珠么?”
单烽微微眯起眼睛,凌空在薛云眼皮上一按,那底下的眼珠正以极为癫狂的幅度震颤着,被挤出的一隙眼白亦血丝密布。
“看样子是在做梦。”
“做梦?”
“刚刚取雪凝珠时,没惊动他?”
“他,他睡着了,要不然我也不敢下手。”
“只拿了一颗雪凝珠?”
“我……吃了这样的苦头,我哪敢呀!”年轻弟子叫屈道,“我生怕他跳起来放火,什么都没敢多碰,扯了雪凝珠就走,他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呢!”
“扯?”
单烽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言下之意,低头一看,这年轻弟子的腰间凭空多了一条素白丝绦,质地柔和如冰云,正在风中拂动。
“雪凝珠上结的绦子,丢了可惜。”年轻弟子嗫嚅道,解下抓在手里。他贪惯了小便宜,也是命该有此一劫,那咆哮声霎时间止歇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劲风!
也不知疯子何时挣脱了铁链,竟半身冲出了车门外,五指如钩疾抓。他猝不及防,手臂上登时迸出一股剥皮拆骨般的剧痛,一时间涕泪齐出。
“啊,啊!单前辈,单前辈,救我,我的手!”
“松手。”
“他不肯松开不成,要断了,哎呀!”
单烽头疼欲裂,屈指一弹,一股劲风直冲年轻弟子虎口,素白丝绦应声而落,被薛云一把抓在了手里。
后者脸上狰狞的血色霎时间如潮水般退去,每一寸肌肉都温顺起来,露出年轻俊秀的底色。他两眼依旧紧闭,抓着丝绦不住嗅闻,半晌从喉咙底下发出一声颤抖的喟叹。
那声音极度压抑,听得人头皮发麻。
“红……红……”
单烽的脸色亦变得古怪起来。但凡是知道人事的男子,见到这样的神情,都会泛起一股了然的恶心。
难道这小子不是装疯么?
要知道,羲和舫弟子轻易不会做梦,他们的识海中常年燃烧着真火,不分昼夜地淬炼着神识,闭眼时唯有一片赤红。
能被称为梦的,只有那些淬炼未尽的杂念,经年累月,终成火毒。一旦做梦,便意味着到了不得不破障的时候。①103796821裙,还有其他h篇
只是这小子做的怎么是春梦?
情障?
那条素白丝绦显然是薛云执念所在,片刻之后,他的喘息声止息了,眼睑下的眼珠也不再狂乱跳动,在一片平静中,直直地倒栽回了车厢里。
单烽一跃上了铁云车辕架,回首俯视年轻弟子,一指竖在唇边,是个噤声的动作。
“不想死的话,不能看,不可说!”
第三章 曾照影
车厢内。
钉在车厢四壁的天罡环扣被一枚枚挣脱,露出碗口大的孔洞。
薛云从满地断链间坐起身,有一瞬间面露茫然之色,却在抓紧素白丝绦时,眼神飞快凝聚了。
与此同时,铁云车猛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