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烽的嵴背猛然一僵,旋即若无其事地放松下来。

“影子,说好的百步之外……”

“别回头。”

单烽被这三个字定住了,喉结滚动,过分敏锐的直觉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他感觉到对方的注视。

那目光像一泓冰水,浇在烧红的残铁上,所过之处,他听到自己的轮廓嗤的一声,腾起一股看不见的细烟。

“喂,你到底在看什么?不如我转过来,我们对着看个明白?”

话音未落,他的颈侧便涌过了一钩凉意。那一瞬间他真正屏住了呼吸,以余光寻找答案。

雪中影垂首,静静地抵靠在他的影子上,一缕垂落的黑发络住了他。

“蠢材,你抖什么?”雪中影以一种柔和的语调道,“我说过,百步之外,你别回头,我就不杀你。”

单烽无奈道:“你只管看个够,我只是想不明白,我的背影何以有这样的魅力”

“闭嘴。”

那一钩冰凉的黑发扫过他的襟口,奇妙的痒意再度泛起,依旧飘飘忽忽的,找不到一个吹破蒲棒般的裂口,更不能白茫茫明晃晃地翻涌出去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逼近中,密密地挤压,不断释放出令他喉咙发紧的焦渴感。

不对劲……不对,这种感觉……熟悉得令人憎恨!

单烽的瞳孔猛然一厉,手指拂向自己的颈侧

那是一缕游丝般的红线,在被撞破的瞬间消融于指端!

是谁单相思犯了我不说……

第十九章 惊弦影

是轿外翻卷的那些红线?什么时候沾染上的?

但眼下深究这个问题毫无意义,那片刻的恍惚足以致命雪中影衣袖拂动,一股强悍无匹的巨力在他胸口炸裂,如当头浪啸般,将他拍向了轿帘!

单烽淬体已至极境,这一击虽令他胸口钝痛,却未能震伤脏腑,仿佛仅仅是为了逐斥。

但这当然不是礼送他出轿的意思。

单烽肩背贲起,一把扯住窗帘,凭借腰腹之力悍然截住了倒退的势头。

嘶啦

裂帛声中,他霍然矮身蹲伏。

与此同时,一柄镜刀脱手而出。

铮!

刀锋钉进绣线鸳鸯丛中,上头的留影法阵无声运转,一泓寒光照出了他的身影,以及背后交织成网的线影

崩裂的绣线固然柔软无害,但它们同样纤细的影子却在雪中影操控之下,不断抽长凝实,直到化作吹可断发的刀丝,封住了轿帘。

炼影术夺他物之影,为己所用,灯火摇曳处,即是修罗道场!

刀丝高者及颈,足可封喉,低者横封双足,更有十余股横斜交错,但凡他收力再晚一步,便是碎尸遍地的下场!

放在平日,这样的丝网还不足以困住单烽。

但他的影子就悬在丝网之前,一缕荡落的线尾触及颊侧

单烽的颊侧,也肉眼可见地绽开了一道血口。

这正是他在照面之间频频负伤的原因。即便是体修,也淬炼不了,更控制不了自己的影子。

这也意味着,无论他有什么样的速度与爆发力,他的影子都只能迟钝地趴伏在轿壁上,仿佛一处裸露在外的命门。

果然很难对付。但这也是了解炼影术的难得机会!

单烽两指截住伤口,那一瞬间的蜇痛让他下意识舔了舔臼齿,心里那一股暴虐如火的冲动,才堪堪被雪凝珠的寒气压了下去。

指腹沿着伤口摩挲。

长可半寸,细如毫毛。看来绣线受限于本身的质地,即便经过淬炼,也不过有了精钢袖刀的强度。

至于他的影子么,倒比设想中更结实些,像是从未修行过的肉体凡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