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来,眼前人还是头一回笼罩在他掌控之下,如在梦中经年翻滚的那样,在这一瞬间,他心中已掠过了无数种足以击碎对方摧毁对方的办法,无一不泛着暴戾的血色,是从脏腑里翻涌出来的血沫。

但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种由气息压制所带来的掌控感是何其的虚幻。

轿外风声涌动,雪中影如有所感,转首向窗边。

单烽脸上那一点冷笑也退却了。

“别动,如果你只能听得懂那一套郎情妾意的鬼话,那么”单烽道,“我是来抢亲的。”

第十八章 前尘如冰

怎么才能抓住一道影子?

这几乎是无解的杀局,当年就在羲和舫一种顶尖高手眼皮下,这家伙十步杀一人,血债满身,轻盈无形地从他掌心穿了过去!

无数次梦魇缠身之际,单烽都在那掌心泡影般的触感中惊醒,汗透中衣。

他生平对敌无数,却也不得不承认,炼影术不愧为禁术,影子是天生的刺客,但凡灯影摇曳之际,便是雪中影生杀予夺之时,如今多年未见,影子对这门禁术的掌控,又不知精进了多少?

好在他早已有了觉悟。与其想方设法截住雪中影,不如引发对方的杀意。

喜轿这样的狭小空间,无形中束缚着雪中影的婚俗,都让他意识到,那个千载难逢的时机终于来了。双镜刀嗡鸣阵阵,只要能如愿在影子周身碎裂……

这也正是他明知凶险,而非要入轿行礼的原因!

“怪我忘了正事,”单烽慢慢道,“既然是抢亲,得先杀了你的姘头吧?”

话一出口,一股极其恐怖的杀意在喜轿中腾射而起,就连轿壁上的绣线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绷断了数股,所有鸳鸯空白的眼仁中,都蒙上了一层猩红的死气。

雪中影终于向他回过头来。

单烽吐字的瞬间,便已借着喜轿的摇晃错身一步,这一步全来自生死搏命所淬炼出的直觉,但依旧太迟了。

他颈侧一痛,凭空迸出了数道血痕。

凭他对气机的捕捉,这压根是不可能的,雪中影虽杀意毕现,但他身边的气流根本没有丝毫变动,一切都平静如水。

单烽伸手截住颈侧,伤口深狭如丝,挤按间一股温热血泉浸没指腹,他面上却泛起了一点古怪的笑意。

这样的伤口……轿中摇曳的绣线……

果然如此。

“这么大反应?看来你是真怕我杀了他。”

这一次,剧痛直贯肩侧,仿佛成束钢针透体,单烽肩背肌肉猛然隆起,又一寸寸舒张开来。

“轿子不错,软绵绵的,如果是在街上,我已死了无数次了吧?”单烽非但不退,反而向他一步步逼近,任凭肩背伤口飞快绽裂,“可惜了,新娘子,你拿什么来杀我,这些针头线脑?还是喜帕?沾了血就不吉利了吧?虽然娶你为妻,本就是祖上冒黑烟才招来的业障……”

他的瞳孔紧缩,在逼问的同时,背后微微渗出冷汗,小还神镜的震荡已如按箭于弦,与生俱来的危机感令他触碰到了几乎横亘在面前的磅礴杀机。

他当然不会小觑这些手段。

如果没有猜错,雪中影的杀招已经织成,在他根本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蛰伏待发。

但对方已近在咫尺,喜帕下冰凉的珠穗,甚至在他呼吸间微微晃荡

可怕的真实感。

单烽瞳孔一动,竟在这杀机四伏的时刻,生出了一缕恍惚。

“喂,影子。”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曾经在冰原上抓住了一道影子。

虽然事后回想时,这种捕获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觉。但他确实见过这家伙最平静、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