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烽没有说话。
谢主任就挑了挑漆黑修长的眉毛,一只白棉布口罩吊在耳边,面容苍白,眼下甚至还残存着一点儿加班过后的淡淡青黑,和睫毛纤长的剪影模糊成一片,但这丝毫不影响单烽看愣了片刻,哗地一声扯开了铁栅门。
把这位化验科主任,厂区三十六起生化溶尸案的主谋,狂化状态见人就杀的S+级厉鬼迎进了房里,当晚就亲自下厨做了六菜一汤。做了五次。
单烽追忆当时勇:“我当时就抓着他的手,问同志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冤屈。他看着我,笑了一下我靠,回神的时候,他把一张楼道里撕来的广告纸塞在了我手里,我一看,富商丈夫不孕,太太重金求子。后来,我们就有了两个很可爱的……”
单烽的眉头突然突突跳动,脸上的表情如老式屏幕卡壳跳帧了一半,怪异地闪动了两下。
燕烬亭不赞同道:“太危险了。”
单烽道:“我扔过调查道具,他是被西山气象台二级污染的产物,后来调查出来,就是一起邪教控制下的祭祀求子婴灵事件,危险性不大,调查也结束了。实话告诉你,我很久没过过这种日子了,就当疗养了,顺便混点生存时长。”
单烽自己啃完苹果,才记起客人,挑了个大苹果削起皮来,手法极其娴熟,苹果皮一圈圈绕在刀下。又把苹果肉切成小块,在玻璃小碟子里堆成兔子的形状,又插上牙签,端起来满意地看了看。
“艺术品,简直是爱的结晶。”
燕烬亭迟疑了一下,道:“太客气了。”
“哦。”单烽愣了一下,抓起一个小青苹果,两下甩干净水,扔给他,又端着那碟子苹果,走到卧室边,敲了敲。
燕烬亭瞳孔一缩,意识到,所谓的男鬼谢彩虹同志就在里面。
“重金求子,求到了吗?”他看着单烽的背影,忽而问。
那一瞬间,顶上灯泡传来啪的一声响,光线急遽黯淡下去,像被什么东西拧了一把,透过吊扇歪斜的叶片,斜打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喜字流下红漆样的颜色,在风里哗哗翻动,天使时钟脸颊提起,咔哒咔哒,发条卡壳、报时、卡壳……扭曲的舌头和时间永远锈停在某一刻。
单烽背对着他,平淡道:“他要用我们的孩子去供鬼,我能让他生吗?”
房里传来一声砸东西的巨响。
“我爱人的起床气很重。”
单烽道,没去开门,门边的墙上,被掏出了个佛龛,背部有一块可抬升的木板,单烽拿钥匙转了几圈,又撕开符纸,这才把木板抬起一道缝,将苹果递进去。
“醒了,吃点水果。”
木板地下,一闪而过的猩红色,像是悬挂着许多红线和铜钱,铜钱在风中叮铃铃地作响,一刹那工夫,单烽肌肉坚实的手臂上迸发出了数不清的血口,如被小型野兽撕咬一般,那血甚至还残存着极强的毒性,在喷涌的同时,将手臂上仅存的皮肤,腐蚀得血肉模糊。
哪怕隔着一段距离,燕烬亭也捕捉到了呼啸而出的恶意……和憎恨!
单烽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手臂鲜红的肌肉都裸露在外,被撕咬得突突跳动,还笑着道:“晚上厂区有露天电影,去看吗?我找老王就我们保卫科那个放电影的,留了个好位置。”
啃食声终于停止了,单烽的胳膊被丢了出来。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难看,不去。”
“别老捉摸着杀我了,去父留子行不通的,想累了,出去散散心,”单烽道,“我把自行车轱辘修好了,我们沿着碱水池兜风去?你分尸留下的骨殖没收好,污染环境,对胎教不好。”
一只手探出木板,用力掐住了单烽的手臂,那手异常苍白秀丽,指骨纤长,在手背上清晰地起伏,指甲上残存着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