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

他刀锋一旋,掘出那只火虻,却是连血带肉地抛给薄开阳,道:“从今往后,我的真火便止步于此。虽只是烬火,也能有所作为!”

第二件事,便是凭着区区烬火,自请率部袭入漪云境,一战雪耻。在那位首座仅剩一口气的血骷髅前,立下荡平雪练之誓,以一杆燃烧的羲和战旗,卷起漪云境数十年战火。万里鬼丹当时还是个乔装随行的无名药修,战隙一会,彼此识出身份,和多年前阴差阳错一段瓜葛,俱是哈哈大笑。

薄秋雨以一把火,替万里鬼丹烧去了面前的杂草。

万里鬼丹讥笑道:“火虻好用么?”

薄秋雨笑着道:“万象有灵么?”

万里鬼丹道:“上一回相见,你还是个自请试药的药人,还以为是活不下去了,原来是为了今日。”

薄秋雨指着杂草灰烬道:“我为尊驾占此一卦,万物萌发,宜于春耕。”

“哦?何为春耕?”

“犁天下,育一人。”

便是在漪云境融化的冰湖上,风云际会,残舟夜谈,九境将来百年之局势,皆在一笑间。

万里鬼丹虽按下了二人言谈不表,但这一段蒙尘的往事,却令单烽心里止不住地发沉,竟被这只言片语压得透不过气来。

眼前依稀还是薄秋雨拨弄火星子的景象,单调、枯冷,仿佛纯然是对心力的试炼,单烽却从未见过背后幽幽的死灰之志。

曾经被一脚又一脚地碾碎,却又一步一步地从灰烬中重燃。他印象里的这位大师兄,哪里还有半点儿少年时代的耻辱印记?懒的时候像尊卧佛,眼开眼闭中,不知心向何处;笑起来像个狂士,绛红文士衫大敞,无尽放浪形骸之意,天外斜来绛云一朵,却足够轻飘飘地笼罩羲和舫。即便是单烽,也觉得薄秋雨这舫主之位,来得天经地义。

直到白塔湖。

直到这一刻,单烽才知道白塔湖那一击,究竟意味着什么。自那以后,薄秋雨心力顿衰,几乎少有清醒的时候,灵烬衍天术大不如从前。他不是不恨的,抓着谢霓的手,不能恨,不敢恨,最终刀锋向内,磨损自身,只觉干将湖底所受的刑远远不足以了结这段恩怨,可究竟怎么样,才能为这一切挣出一隙出口?

“我生平最恨辜负天资之人,”万里鬼丹道,声音微微放缓,“能勉强得我青眼的,只有死灰欲燃。而你”

他目光直扫向谢霓,瞳孔中花蟒浮游,一片可怖的斑斓森冷,单烽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二话不说,将谢霓往身后一扯,道:“万里鬼丹,这一段恩怨,只管冲着我来!”

万里鬼丹冷笑一声,向谢霓道:“你既然是个断袖,为什么不寻薄秋雨?”

单烽道:“啊?”

他短暂地怀疑了一瞬自己的耳朵,谢霓却已将一盏茶水向万里鬼丹迎头泼去,茶水里人影一闪,已如疾剑般照面,天珠迸碎声中,万里鬼丹一缕墨绿长发应声而落。

“哦?”万里鬼丹倒来了精神,“不过一句肺腑之言,你倒敢对我动杀心?”

谢霓道:“阁下聒噪已久,应当是少了一杯润喉茶。”

万里鬼丹斜乜单烽一眼,道:“你要我闭嘴?这小子看起来缺筋少弦的,生来顺遂久了,灭了真火转作体修,还能长成这副性子,谢霓,你果然和你母亲当年一样,被一点痴痴怔怔所迷。可惜薄秋雨如今的心气,也远远不如当年,天下知我者,唯我一人!”

谢霓很轻地冷笑一声,道:“你既然这般推崇薄秋雨,何不同他结为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