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烬亭道:“你并无道侣。”
薛云咬人时向来如疯狗一般,咬牙笑了一声,替他鼓了两声掌,道:“令尊刚化作飞灰,火狱紫薇还没凉下去呢,戴孝破戒,颠鸾倒凤,好不快活啊燕台尊。”
燕烬亭道:“嗯,我不快活。”
薛云目含毒刃:“你凭什么不快活?”
燕烬亭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着他,忽而掠过一道雪亮的剑芒:“你在想谁家的娘子?”
“……”
百里漱在一旁听得十分尴尬,笔都掉了数回,暗道羲和舫果然深不可测。只是他背后隐隐地发毛,总觉有看不见的威胁正在迫近,正悬着一颗心呢,却听薛云连连冷笑道:“单烽他算什么东西!”
是了,单烽!AI找小说⑥⑧⑤O⑤⑦⑨⑥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位单前辈就没再吭过一声,而是转过头,两只眼睛沉沉地盯着谢城主,那眼神里有的是令人胆战心惊的东西,光看着便觉得有火舌烧上来了,偏偏被看的那个浑然不觉,以一种令人敬服的专注作画,已画到药参的第七十九根细须了。
百里漱人都被暴风骤雨冲刷得麻木了,恨不得给自己也来上一帖痴人脑。就这架势,几人就算不被困到老死,也会被羲和内讧时失控的真火烧死。他手上刷刷地翻着药鉴,嘴上都急出了燎泡,在掠到某一页时,目光猛然一顿。
换骨木。以尔之骨,剜我之毒,药石罔效时,服食木粉,可将自己的灾病,换到至亲至爱者身上?
好阴毒的灵药!以常人心性而言,至亲患病,恨不得以身代之才是,怎么会反其道而行之?百里漱心底发寒,苍白的脸上更无血色,双目却着了魔似的盯着不放,将所用的颜料记住了要是画出的灵药,能带出去呢?
他并没有替妹妹揽病的意思。他幼时即自负,顶过很长一段时间药修神童的名号,却也就胜在肯下苦工深思而已,对木灵气的感知远远赶不上妹妹,未免起了暗地里较劲的心思,药盟里比斗输给百里舒灵后,没少嫉妒得咬被子。后来年岁渐长,倒真正潜心在药道里了,一点点悟出了前途,妹妹固然是相依为命的至亲,他可以搏命去救,可真要实打实地把自己添上去的时候……他牙齿都开始发颤了。
我还年轻,前途无量!
“换骨木,至亲至爱血一滴,铁石心矿,虎毒紫金石……”他不自觉地念了几遍,脑中忽而轰的一声,像被浆糊蒙住了,“不对,铁石……什么来着?铁石心矿,还有什么石?”
不对,我怎么好像,好像记不住东西了?
陋室中的孤灯又一晃荡。
百里漱脑中发懵,连从哪儿来得都想不起来了。薛云与燕烬亭你一言我一语地恶斗,一个极尽恶毒刻薄、含血喷人之能事,另一个则三言两语,使人如吃了铁秤砣似的窝心。这两股冷箭且不论杀敌多少,每一支都射到了单烽脑门儿上,使他脸上沉着一层可怖的铁青色,两只紧盯着谢泓衣的眼睛不知迸出多少质问了,人却成了锯嘴葫芦。
谢泓衣画成第一百十三根参须时,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
燕烬亭终于有了些动怒的神色:“我说了,是蛇妖。”
“蛇妖!”薛云掀案而起,将手一指谢霓,“你说的蛇妖,是不是长他那副样子?”
谢霓无辜被指,他脾气不差,但也自幼无人敢冒犯他,如今被火灵根轮番地侮辱,实在是愠怒不已,笔锋一钝,循着记忆沾了些颜料,飞快画了几笔。
拔舌草!唾液一两,蜥舌三条……
唾液?
他道:“笔。”
薛云一愣,嘴上恶言不停,却抢着递笔过去,那笔上的狼毫都被舔得油光水滑半点墨汁不剩了,有唾液滴滴答答淌下来,不知够拔几回舌头了。谢霓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