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以影子隐去,要不然,茯苓等人非得被严刑拷打不可。有他亲自镇压,药修们无话可说,可一腔怨愤到底难平,不乏有人离城而去。谢泓衣既不挽留,也毫无偏袒之意,派人诊治的同时,将死尸颅顶的药师针取下封存。
药师针一经拔除,药尸便轰然爆裂,血泥四溅。众人悚然,再不敢擅动幸存者头顶的药针,只能眼看着他们化身为药,茎须暴涨,手足摆荡不止。
没时间了,一定要抓住楚鸾回,越快越好!
谢泓衣亲手验尸,身上也被血泥所溅,回府后来不及沐浴,先以炼影术巡城。影子飞速铺开,如巨网一般笼盖全城,寸寸筛过,街巷间每个人面上的幽微神情都无处隐遁,偏偏楚鸾回便如凭空蒸发了一般,单烽也同样不知所踪。
障眼法,抑或是秘境?
谢泓衣心念电转,将鸣冤录合拢了,匆匆沐浴了一番。
他只穿了单衣,下意识地向屏风外的薰笼上取外袍这已是他和单烽心照不宣的默契了,每日洗沐后,总会有一袭衣裳悄然搁在上头,上头还压着一枚玉梳,数支银钗,或是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什。体修手巧,五指翻飞间,能在一支木簪上雕出百来缕花蕊,每一缕都是头发丝粗细,迎风震颤,还曾雕成一只簪头玛瑙伏兔,团身蜷卧,双耳颤颤地发亮。只要谢泓衣的目光稍一停留,那上头的花样便变了法儿地翻新。
五指刚一抬起,谢泓衣便眉心一蹙,忽而想起那家伙不知跑哪儿去了。
但薰笼上却依旧搭了一身衣裳。
应是天衣坊新制的,大幅的素白缎面,只在袖间以银蓝色绣线勾勒出数支玉簪花,更像是他曾在素衣天观静修时所穿的道袍。谢泓衣静了一静,心里掠过一丝微妙的怪异感,但在瞥见窗外那道身影后,他便目光一凝,披衣而起。
属于体修的精悍身形,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认。
对方也不说话,只是隔窗而立,数十步的距离,看起来形影朦胧,就像遥遥画上去的。
“单烽?”
门窗应声洞开。单烽含糊地应了一声,忽而大步向他走来,双臂一张,是个再熟稔不过的拥抱,带着火灵根淡淡的硝石气息,因真火熄灭的缘故,并不那么呛人,他近来甚至有些习惯了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背后竟猛然腾起一股寒气,是神魂深处无论如何压不住的战栗,影子呼啸而出,就要将单烽推出门外。
“怎么了?”单烽抬眼道,抢先一步抓住他手臂。
那力度竟然让谢泓衣骨头发痛,手腕猛地一颤,对方却只是噙着笑,全未察觉。余光里,体修的衣袖因动作太急躁而倒翻起来,手臂上筋脉暴起,五根手指如鹰爪一般,看起来竟然亢奋到了难以自持的地步。
谢泓衣立时断定,对方此刻钳在他手臂上的可怕力度,甚至已经经过了全力压制。
不对劲。
他眼睫低垂,数息僵持之后,反手搭在单烽手背上,那青筋砰地一跳,比绷紧的琴弦更强硬,几乎割痛了他的指腹。与此同时,体修唇边裂开一道深深的笑弧来。
“这么想我啊?”
谢泓衣冰凉的指尖,就像毒蝎寒亮的紫金色尾刺一般,不动神色地倒钩进皮肤深处,将体修一寸寸越拖越近。
他的手指素白纤长,锋芒内蕴。体修的手,却肤色微深,从腕骨到指节都刚劲强硬,劲力贲张外放,看起来能一拳砸碎铁石,修长手指带着粗糙的刀茧,轻而易举地裹住他整只手。
砰、砰、砰砰砰砰!企鵝羣:九五二依六玲二吧三
剧烈的心跳声,竟分不清到底是得偿所愿,还是毒海翻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