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菩萨庙外的障眼法,在这位的眼皮底下简直薄得就像一张纸,白术都钻到供桌底下去了,一个劲地向猴三郎塑像拱手,只等着菩萨施救。在他这些日子的殷勤供奉下,这小庙旧貌换新颜了,四壁的蜀葵花贴了金箔不说,连猴三郎的塑像也换作金身,头戴紫金冠,好不神气。那一地的乐极符,是足够外头的信徒疯癫上数十次的量,要是被单烽捣毁了,他的心非得飙出血不可。
可猴三郎刚刚被毁了一具陶偶身,此刻神识不知在哪儿飘着,庙里的金身只不过是空荡荡的死物罢了。
白术左等右等,只等到单烽将眉峰一扬,一拳朝障眼法砸来。轰地一声,满壁的蜀葵碎成了千百片,竟然下起一场纷纷扬扬的紫金雨,那雨中还掺杂着乐极符令人神魂颠倒的气息,白术大叫一声,知道法阵破碎在即,慌忙抓了一张五马分尸符在手里,识海中却传来猴三郎阴沉的声音。
“放他进去。”
“什么?菩萨三思啊,”白术颤声道,“他会砸了金身的。”
“少废话,起阵。”猴三郎道,声音里竟透出一缕极度扭曲的笑意来,凡听闻者,耳孔中皆传来阵阵奇痒,几乎要钻出毫毛来,“敢闯我的庙,我非得让他做个好梦不可。”
天衣坊中的薛云,对残镜而坐,单手抓着酒壶,面颊亦抽动不止。
他方才给单烽尝了那段秘不示人的回忆,固然是杀敌一千,自己却也如吞了苍蝇一般的恶心。好在单烽的反应让他清楚地意识到,砸穿了!对方坚如磐石的内心,已被撬出了一道名为猜疑的裂隙,只要拼命钻凿下去,就没有撬不开的桃核。要彻底点燃一个火灵根,实在太容易了。
“不信?装什么痴情种子?看看你那要发疯的样子,”薛云狰狞道,“既然问第几个我便让你数个清楚!”
铜镜中,倒映出猴菩萨庙的景象,天崩地裂,砖石横飞,最终轰地一声,单烽的身影从晦暗天光里倾压下来,却在障眼法破碎的一瞬间,撞入了蜀葵花沉沉的深紫色烟霭里。
数十张乐极生悲符,贴满神龛,如一只巨大而绚烂的瞳孔般飞快流转,将单烽一把攫进了更深的幻境中。
馥郁到糜烂的牡丹花香。数不清的淡红色帘帷低垂,绸缎狼藉,远近胭脂山。一条莹白如玉的蛇尾,就在帘帷间一闪而过,它是那样庞然如山,盘踞满室,鳞片还泛着细密的珠光,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那以性淫而闻名的牝云蛇,最喜柔丝软缎,以此摩擦着自己情动时翻起的腹鳞,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洼一洼桃花水一般的粉红黏液,人称牝云泉,泉水颜色颜色越深,则此蛇淫性越炽烈。
但鲜少有人知道,常人在吞服牝云蛇妖丹后,会遭受怎样销魂蚀骨的折磨。
在单烽双目聚焦之前,巨蛇虚影已消散。帘帷背后,赫然是一方由无数绸缎垒成的莲台,赤帛舒展纵横间,莲瓣狼藉翻开,一道身影便横卧其上。众多飞天在一幅画屏上萦绕着他,或掬捧他水一般的黑发,或为他捧着由肩肘间蜿蜒而出的披帛,或洒下漫天飞花金雨。她们的面容被殿内的水汽所侵蚀,美丽却透着死物的阴沉,虚虚实实间,唯有他的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黑发间一段侧颈,一泓寒玉般的冷光。
单烽神智刚回笼就撞见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死死锁在谢泓衣身上,一时间连呼吸都凝滞了。
他差点儿没认出来那赫然是一副供香天女的装束!域外天女,配饰极度华美繁琐,衣裳却很轻薄,隐隐透出雪白肤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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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蛇梦萦情
谢泓衣疲极而睡,面色依旧是庄严宁静的,头上高簪花冠,将许多细碎珠玉洒落在额心,那原本就漆黑狭长的眉毛,更是斜低入鬓中。一呼一吸间,涧底恶虹欲醒时,颜色辉煌绚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