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泓衣道:“我记起来了,整整一夜,你便是这般对我的。”

小犼歪了一下头,毫无羞耻心地挺高了犼鞭。那玩意儿翘在半空中,甩下一缕不知从何沾来的清液。谢泓衣的恶意顿时凝固在面上,暗骂一声自己也昏了头,以单烽脸皮之厚,那还施彼身的手段抛过去,反倒使它得意起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灯衫青客乘影来

要咽下这口恶气,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的。

谢泓衣轻轻道:“松果球?”

正耀武扬威的小犼忽而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去,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腾地团起后爪肉垫,遮住了不再风光的犼鞭。1⒈0⑶㈦⑨⒍8②1

只是它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想通症结所在,刚要变回巨犼,却被谢泓衣一弓身勒住脖子,连犼带弓地掷出了殿外。

虽然一醒来就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但谢泓衣还是以最后一丝理智,死死压制住了呼啸欲出的血肉泡影这禁术是当年山呼海啸的恨意凝成的,动辄失控,刚离开天火长春宫那会儿,一缕热意、一段笛音、甚至是一幅绣着刀剑红莲的衣袖,都会引发。人变得疯疯癫癫也就罢了,血肉泡影一经触发,他辛苦炼化的影子便跟着狂泻而出,极损修为,这便是他所不能忍受的了。

谢泓衣也是偏激至极的性子,试了无数法子都不见效,索性竖起一块禁火碑。惩前毖后,城中便再无人敢触他的霉头。

直到单烽进城。天生的冤家不过如此。在一次又一次被激得失控后,他对血肉泡影术的掌控力简直肉眼可见地精进。只是单烽是属狗脸的,这样的一再容忍,更给了对方得寸进尺的余地,今日若不是及时醒来……

为什么总是牵连不断?

少时长年服用的太素静心散,本就有堪称严苛的压抑情欲之用。为了与风灵脉相契合,以凡人之心,强行修成如缑衣太子一般逍遥忘情的存在,少年人朦胧的爱欲,从未有正常舒张的时候,直到单烽的出现。

长留的一场相遇,像是把一颗焦枯的种子遗漏在他身体里。在万物萧杀的时节播种,历经如此劫难后,反倒血淋淋地钻出了体表。

谢泓衣心里掠过淡淡的困惑。但他连自己的前路都看不透,又如何看得透这个?

他面上血色褪去后,便透出肃杀的春寒了。

他取过案上的药典,翻了几页,对城里如今的形势已然明了,以炼影术向巡街卫交代了种种善后事宜后,又听惠风报了铁砧巷眼下的动向。

雪牧童尚未露面,雹师独居铁砧巷,照旧勤勤恳恳做他的人肉包子,天不亮便摆摊。只是少了去腥的香饵雪,这影游城从前的独到风味,立时现出了血淋淋的本相,人皮包着人肉,一整日都无人光顾,引得雹师拄刀长叹。

铁砧巷里的百姓都被黑甲武卫不着痕迹地替换了。黑甲武卫们扮一行像一行,劁猪的劁猪,剁肉的剁肉,倒是热闹如初。

谢泓衣粗粗巡了一圈城,便收回了神识。他身上湿黏得难受,犼兽滚烫的唾液仍包裹着他,连黑发都被充满侵略性的硝烟气味浸染了。只是自经脉被废后,清身术一类的简易术法反而难以施展,他便在寝殿后设了汤池,在石钟乳药液中一番洗沐后,疲乏感虽稍去,但手足腕上的刀剑红莲纹,却使单烽的目光无处不在,火舌一般缭绕着他。

眼不见为净。他整个儿泅入水中,兰汤没顶,重绸般的乌发摇曳在水上,是个如母胎一般柔软而冥黑的拥抱。谢泓衣闭目低眉,耳边皆是稠厚模糊的水声,数日间发生的种种,皆在识海中反复回荡。

包小林一家之死……母食子案……铁砧巷砧板上堆积如山的血肉……三日饥荒中畜人的哀鸣……各家各户冲撞封门阵的饥民……渐次露面的碧灵、雹师、雪牧童,和他们面上阴冷而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