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时候受的伤?

谁做的?

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挑开谢泓衣衣襟看了一眼,琵琶骨上并无伤痕,也没有其余刑求痕迹,只是手腕上残存着极淡的红痕,至今不曾消散,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作的恶。直到在金元贝炼魂珠中看见的一幕,忽地浮现眼前,血肉模糊的影子,伤可见骨的手足,呼啸而来的悲与怒仿佛是生生从镣铐中挣脱出来的。

燕烬亭那头毫无音信,线索中断,更让他心中烦躁不安。只是冥冥中更有一股直觉,随着影游城下那个秘密的浮现,谢泓衣终有向他袒露真相的时候。再多的仇怨与劫难,都如他项上金铃一般,扯开来连皮带肉,却不得不解。

既不想让谢泓衣沉沦于邪术,又想遂他心愿,怎么做?

单烽模模糊糊想,我来。凡有劳碌,愿为鞍马,凡有报应,也我来受着。

为谢泓衣轻轻按揉淤血的同时,他将脑袋抵在对方肩上,念头通达,气息也平和了,当即从细枝末节做起,向惠风丢了一堆传音符过去。

“在?”

“巡街呢?”

“天冷不?寝殿暖和得很。没办法,你们城主拉着我不放。”

“别让你们城主操心,没事别惊动他。在他出手前,照我的指示来。”陸吧4午;7流4舅午

影游城,铁砧巷。

惠风搂着盏灯笼,蹚过及膝深的积雪,天昏地暗间,不知多少次被狂风拍到地上去,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悲愤。

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他会沦落到暴雪天巡街的地步,一定是单烽进了谗言!

只是他很快便没了咒骂的心思。大风雪第三日,影游城都化作了森然鬼蜮,屋舍外吊满了死不瞑目的猪羊,那白茫茫的眼珠仿佛黏着他转动。窄巷都被这些吊死鬼占尽了,要想巡街,非得挨着它们过不可。时不时有冻僵的蹄子被狂风拽着,蹬他一脚,惠风背后寒毛倒竖,恨不能刷地变回影子。

街上哪还有活人,只有不少白花花似猪而非猪的活物,在地上哼哼唧唧地拱雪。

鸣冤录倒是在怀里蹦跶个不停,满卷都是血红的“饿”字,屋子里撞墙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可在踏入铁砧巷后,一切人声都像是消失了,只有落雪声。

这地方住的都是屠户,窗户仅拿铁条粗略地封着,就着灯笼的红光,能看到铁条间隙里供着一盆盆腊肉,架上吊着风干的鸡鸭,仿佛还在等待买主。邪了门了,在踏进铁砧巷后,惠风尾巴骨的寒气一阵接着一阵往上窜,偏偏就在这时候,单烽那一堆传音符涌过来了。

传音符?催命鬼!

他知道单烽还惦记着面首之仇,铁了心的不去看。一道符纸便飞起来,贴在他耳朵根阴冷地嘘着气。

“我说的话,你记清楚了,”单烽不再废话,道,“第一,这街上只有你一个巡街卫。碰到任何人叫你,不要搭理。去包小林家。”

惠风原本就惨白的脸色,甚至开始发绿了。

墙角边一摊猪人,在被他踩中时,慢慢抬起头来,半截脸都跟猪膘似的化在地上了,嘴唇努动,仿佛还想叫住他,却只能淌下口水。

细听去,依旧是那几个字。

饿……饿……好饿啊……

惠风哪里敢留,直奔包小林家而去,远远就望见大门敞着,封门法阵早就破了,包伯魁梧的身影就立在门边,就着一张冻结实了的屠案,砰砰砰切剁着肉馅儿。惠风从不知道他有这样大的力气,一刀剁下去,冻硬的牛后腿刷地破成两半,跟切软柿子似的。

单烽道:“碰着谁了?包伯?”

“他,他挡在门口剁肉馅儿,我能进去么?”

单烽道:“正好,偷一碗肉馅。”

“什么?”惠风语无伦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