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压窗,雪势越来越急。仿佛为了撇干净那些令人出神的东西,谢泓衣解了外袍,上榻修习炼影术。枕底下依旧鼓起了毛茸茸的一团,自从被单烽塞进来垫枕后,碧雪猊就占定这处不动窝了,每日向他耳旁鬓边喷吐着香雾,今日却格外不老实,尾巴在被衾间窸窸窣窣地摆动着。谢泓衣驭使影子,正登上望楼巡视阵法,手腕上便一阵发痒,竟被它缠住了,那触感熟悉得让人心头一跳。
“城主,怎么了?”惠风正回禀大阵各处的布置,见眼前的影子莫名凝滞了,连忙问。
谢泓衣不动声色地拍开那看不见的尾巴,它却不知好歹地往袖管中钻,又被他以两指牢牢捏住了,这才消停下来,反过来用尾巴尖勾着他指腹。
“没什么。”他皱眉道,目光很快被城门边的一幕所吸引,“这一行人是从哪来的?”
那也是一行风尘仆仆的旅人,三三两两跟着雪猎归来的散修进城,身后竟也拖负着许多猎物。谢泓衣一眼便察觉出了异样。那竟然都是养得肥壮的家畜,数只白猪头被铁钩穿了口鼻,血肉模糊地挂在旅人背上,双目还睁着,乍看去竟与药修兄妹送来的那对面猪头一般无二,只是神情中萦绕着一股狰狞。
冥冥中的某种预兆,潜藏在街巷小儿间。
惠风道:“是从失雁峡过来的散修,扯了支小商队,侥幸从前头的风雪里捡回性命,已过了禁火碑,也查过了,背上没有雪骨。噢,只是有人擅长驭兽,途中撞上了一群白猪,方才免于冻饿至死。”
他将散修们随身的文牒呈给谢泓衣,谢泓衣翻了翻,淡淡道:“果真是清白的来路。”
惠风道:“城主,这行人可要放行?”
“放,”谢泓衣道,“圈禁在东郊,不得出入城中。各家各户将今日猎得灵兽封禁在窖中,非粮绝三日不许动。你派人这般行事。”
惠风正了正头上的方巾,他夫子当久了,颇受小儿喜爱,腕上一串草绳穿着七八个雪捏的猪牛羊首,铃铛似的晃荡。
“城主,这两日进来了太多人,城里的人都面生了。这样势头的大风雪更是见所未见,雪练那些宵小一定是蓄谋着什么,只等着浑水摸鱼,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
谢泓衣道:“不放人进来,他们便不作乱了?”
雪害以来,不知多少把守森严的宗派,无声覆灭在内乱中,其人到死都不知道雪练所动的手脚。
惠风恍然道:“城主是要快刀斩乱麻?”
“既然终有一战,宜早不宜迟。他们等着以我项上人头献与雪灵,我也等着搜其枯骨,彼此都是等着食腐的秃鹰罢了,” 谢泓衣道,见惠风周周全全地将一切部署下去,目光瞥见角楼边上搁的一碗娇耳汤上,道,“去吧。”
单烽病得恰逢其时,连巡街卫都分得了足足一锅的娇耳汤,暂代巡卫长的惠风更是独占一大碗,忙活的间隙里,腾出手来,捧着娇耳汤稀罕个不停,和几个黑甲武士小声打赌,其中的哪一只里有城主亲手塞的玛瑙枣。几人围成一团,呼哧呼哧吞吃个不停,惠风忽而腮帮子一鼓,不失文雅地将枣核嘬在双唇间,招摇道:“玛瑙枣”
谢泓衣正仰头看阵法,勾着他的兽尾却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暴涨了数圈,一把缠住了他的腰身。与此同时,一具滚烫的兽躯将他的肉身扑压在榻上,里衣被蹭起,鳞甲直接碾磨着后腰,这绝不是碧雪猊!谢泓衣被它死命拱在榻边儿上,嗅个不停,那大猫脸孔上粗硬的长须极为扎人,扫在嵴柱沟里,铁蒺藜似的,鼻息也一阵赛一阵的滚烫,他腰身剧颤,被迫习惯了性事的身体早已被抽去了骨头,险些沿着墙边滑落下去。若非此刻身为影子,旁人看不出他面上异色,他已被生生激出了血肉泡影。
恼怒之余,更是极难压抑的恐惧。
他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