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道:“知道,知道,这才求到您秋老大头上来了。”

他好话说尽,摇唇鼓舌,秋老大脸上掠过一丝得色,道:“你小子是赶上了,城郊冰下十丈的地方,像是有那么一丛,不好取。”

白术连忙道:“您别瞧我这穷酸样,我供的那位菩萨不会薄待诸位的。倒霉败运的时候拜上一拜,比什么都灵验。”

秋老大指着他哈哈大笑:“乖乖,这窝囊废还供起菩萨了。”

白术从袖底下亮出一样物什,道:“这是定金。”

秋老大只看了一眼,一把夺了过去:“好东西,你来真的?这东西你能弄来多少?”

白术背后冒汗,掌心里的点石成金符悄然运转。那一块干狗屎被秋老大翻来覆去地把玩,仿佛稀世奇珍似的,那贪婪的眼神让他意识到,没露馅儿,事情成了!

“菩萨允了。事成之后管够,”白术道,“剩下的便看您秋老大的了,唯有一点,火绒,有多少收多少,越早越好!”

秋老大一脚蹬开了赌桌,就近点了两个采珠人:“秋五,秋三,来活了。”

三人俱是彪形大汉,立起来如山岳一般,他们穿的本就是袒着半肩的毡袍,一把就扒开了,露出肌肉虬结的上半身,立时有人取了些黑油般的东西从头泼下,化作一身极其贴身的黑色水靠,又把外露的每一寸皮肤都涂上了腥臭的鲛膏和鼋酱,一步步下来,仿佛把好好的大活人变作了黑鳍的巨鱼。

夜明珠照不到的地方,堂屋的地面原本沉没在一片奇寒透骨的黑暗中,这时却突然间泛起幽蓝的光芒这院子根本不曾铺砖,而是直接盖在了冰上,想来曾是白云河的某一条支流,低头一看,坚冰深不见底,令人脚底发软,仿佛要一脚踏空坠下去。

采珠人口中念念有词,脚下的冰面竟泛起奇异的涟漪。

白术不是头一次看采珠人下冰,依旧是心里狂跳,不敢再朝下看。

就在他眼神乱飘之际,堂屋的大门又开了,探进一颗簪着花的脑袋。

这人他也见过。

簪花人!采珠人里靠边站的角色,胆子小不怎么下冰,自己招揽了几个修士干活,和天衣坊往来最密,两头讨好。秋老大看不上这样的孬种,但也没少借他的手卖货。

簪花人头上的花都蔫巴了,不停咽着唾沫,扭捏着不肯进门。白术看出他不自在的源头了那是一只搭在他肩上的手,骨节强硬,血管微凸,抓人的样子也像提刀。那人比簪花人足足高了大半个头,虽未露面,但身形的阴影已沉甸甸地笼罩而下,簪花人还要回头,却被他一脚踹进了门里。

那人紧跟着一低头,进了门,穿得跟寻常客商毫无差别,面上拿雪狼皮结结实实挡住了,仅能看见微鬈的粗硬发尾,还有一双黑中隐金的眼睛,眉骨和鼻梁轮廓却愣是把面罩撑出了山势峻拔的意味。白术一看这幅眼熟的打扮,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商队里那阴魂不散的单散修!分道扬镳这么久了,单烽留给他的阴影还没散干净,一见就想哆嗦。

他不是混成巡卫长了么,乔装打扮成这样做什么?6㈧4午·76·49㈤

不对啊,单烽都摸到蜃海珠市来了,难道……难道谢城主真要下手一锅端了?

识海中忽而传来猴三郎的声音:“拿到火绒就走,别让他发现你在做的任何事情。”

白术的冷汗哗地下来了,慌忙退到阴影中。

单烽却没看他。

簪花人忍辱负重地带着单烽在蜃海珠市里转悠,这地方设了几个迷踪阵,堂屋里是绕不到头的,就是成百上千人也挤得下。单烽也是头一回来,东看西看,稀奇得很,没走几步,那矮小的灰袍修士便瞧准时机跟了上去,一手扯开外袍,唰地露出一排扎捆得结结实实的小锦囊,正中一只透出奇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