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泓衣并不作答。有一瞬间单烽甚至恨透了眼前这扇门,以及任何横隔在彼此之间的东西,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一道帐缦,一缕轻纱,甚至是那些横冲直撞的风,都该被一刀斩碎!

他常年以雪凝珠压制自己心中的戾气,因此对失控前的预兆极其熟悉。谢泓衣的沉默中,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脏腑深处燃烧的声音,随时会以可怖的冲击力爆发出来,但他却毫无嚼食雪凝珠的打算,而是自虐一般放纵它在四肢百骸中燃烧,甚至连手背上的筋脉都急促搏动着。

但他的语调却在极力压制下,显出并不真切的柔和来。

“谢霓,再见不到你,我就会”

谢泓衣捕捉到了威胁感,道:“你就如何?”

单烽隐忍的同时,他又何曾不在忍受?他对火灵根的憎恶早已种在神魂深处,对单烽尚有几分纵容,也无非因为,对方并不像彻头彻尾的火灵根那样蛮暴,还是曾经的面容。可一旦单烽的身影和那些人重合,汇入长春宫外赤红色的兽群,他便再也无需压制心中的恶念。

胁迫的话语,他在十年前听尽了。他们试图从他身上榨取出更多的战栗,更恶心的本能反应,更顺服的肢体交缠,甚至想看他笑起来的样子,只是从未遂愿。那种恼羞成怒的神态,他最清楚不过。

射虎猎豹是他剧痛后的本能,又怎么容忍卧榻边有野性难驯的东西?再轻轻地推上一把。

“我就在这里,”谢泓衣道,甚至带着居高临下的逼迫之意,“你想做什么?”

急促的喘息。

单烽一掌用力按在脸孔上,忽而清醒了一点,他的渴求远非看一眼那样简单,甚至连他自己都颇觉恐怖,偏偏口中的糖浆在这一瞬间裹着舌头,转了个不着边际的弯。

单烽喝道:“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门口!”

话一出口,他猛地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口。

这见了鬼的口蜜腹剑草,谢泓衣好不容易有了松动的意思,却来了这么痴男怨女的一出。撞死?怎么不说吊死?

谁知话音落处,殿门竟轰然洞开,谢泓衣坐在帷帐深处,双目湛寒,虹影余晖,虽怒极反笑,却并无意想中被惊扰后的杀意。那指尖凌空一勾,扯着单烽冲入帐中:“你倒是出息了。”

第一百三十章 昨日赤霞今云散

单烽喉结剧烈震颤,并没有一把将他按入怀中,而是伸出一手,轻轻承托住了谢泓衣的右手。

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只令人挑不出瑕疵的手。

冷素、匀净,指骨细长,以一种秀直的走势延伸,最终收束在手背上,衬得手腕更窄薄。每一寸线条都像是玉浸寒水,带着某种拒人千里的锋芒。

也确实如此。惨死在这只手里的人早已数不过来,翻掌之间,化作血糜。谢泓衣分明是极爱洁净的人,却有着毫不克制的杀戮欲望,仿佛踉踉跄跄地走在云陲,随时会纵身摔进泥潭。单烽有时仰首看他,既想他垂怜,又怕他崩碎成千万片。

炼魂珠中的那一幕,悄然掠过脑海。

这只手也曾有过白骨支离,血肉模糊的时候。焉知这一片无暇璧玉之下,还有多少裂痕?

单烽压制住攥紧的冲动,只是带着安抚的力度,摩挲着记忆中的那些伤口。

“疼不疼?”

谢泓衣皱眉。

单烽舌尖又一甜,福至心灵:“刚刚用琴弦抽我的时候,疼不疼?”陆捌肆捌捌伍‘壹伍陆日更

又说蠢话。

谢泓衣的目光落在他颈上。以体修那堪称变态的恢复力,弦影勒出的痕迹已经难以捕捉。指尖一触,喉结立刻以堪称剧烈的幅度滚动起来,看来渴得要命。

像是要验证什么似的,谢泓衣以指尖有一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