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刮干净了,把谢霓每一寸被触碰过的皮肤,连同整个人一起,一股脑儿地卷进红莲业火里,藏在重重蕊瓣中,谁也不许窥看,哪个不长眼的敢伸手来碰,便从头发丝到脚尖烧成飞灰!
他正拔足欲走,却逢尘烟落定,形影归位,楚鸾回松开怀中的茯苓,看见药铺的惨状,不由得大叫一声,其中凄惨之意,令人不忍卒听。
“我的药鼎!”
单烽不耐,嘲道:“淫药炼多了,进补过度,难免炸鼎。”
“怎么可能……”楚鸾回喃喃道,“能引动劫雷的,必然是头一回现世的灵药,还有牵动因果之能……真被我炼成了?”
他冲至药铺中,蹚着满地碎瓦,徒手拨开药鼎的残渣,有清光竟从灰烬深处腾射而出,化作一幅半隐半显的雪白罗网,如乱潮飞沫般向四面八方隐没,那丝线中蕴含着无尽玄奥的力量,根本不是常人所能目睹的,单烽猝然望见,嵴后发寒,毛骨俱悚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命弦,弹拨着他的嵴柱。
楚鸾回道:“单道友,天有定数,别看自己的因果!”
因果?
不错,和他的直觉不谋而合,虽不知楚鸾回炼出了什么药,但此刻横贯在半空中的雪白罗网,正是横贯他此生的因果。
单烽受长留誓所困,在谢泓衣身边将八苦尝遍,却无论如何看不穿往事,又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可平生因果千头万绪,如何追溯?越是凝神,越是心神俱震,全不知眼中已渗出血来。
“单兄,你的眼睛!”
单烽执迷道:“别拦我,让我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因!”
他鲜血障目,虽一把拭去了,但那如梭般变幻的因果却变得极为朦胧,根本难以捕捉,渐渐的化作谢霓的一幅身影,孑然一身,或嗔或悲,并无一点儿笑影。
半空中,一声悠悠的叹息,竟像是从亘古传来的。
“怨春凋,惜春暮,恨春归……何妨赊取,三春景气,一夕催开?”
他虽不解其中意,却被那种怆然摄中心魄,仿佛胸臆血肉被活活掏空了一块,徒余无尽酸楚悲凉。
是恶果么?
单烽心道,若我自食其果,为什么报应到他的身上?
啪嗒。
罗网消散,一枚莹白丹丸坠入楚鸾回掌心。
楚鸾回方才还有余力劝他莫看因果,这会儿却痴了似的,双手也微微发着抖,半晌才惊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