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战靴转动声,整齐如一刀斩出。

十横十纵密密麻麻立满门关的黑甲武士,齐齐向他转过身来。阊阖当先而立,单手按刀,眉上鹰目闪动,伸指打了个唿哨。

哐当,哐当!

最末数列武士才按剑而跽,又自偏殿冲出数列,腾地踏立其背,重重叠叠,只一瞬间,便化作一道高可数丈的宽厚人墙,天光为之横截,墙隙中密密麻麻的皆是劲弩,刷地一声转向单烽。

单烽一手抓着门环:“……不至于吧?”

又是一声唿哨。

平地惊雷绽,湿云翻雨来。人墙之上,一道庞然兽影腾跃而出,银中隐青的长鬃轰然翻涌,挟山峦崩摧之势,向他迎头扑下!

单烽后退一步,哐当摔上了门。

单某人:我开门的方式不对,再来一次。

第八十五章 闻茶语

他生平经历恶战无数,凭的也不仅是勇武。

眼看着黑甲武士们摆出了铁桶阵,把谢泓衣护得跟骊龙颌下珠似的,他再去硬碰硬,占不到半点儿便宜。

追着他杀出来的武士,又添加了一路。

单烽厌倦了这你追我跑的把戏,正要曳刀而走,却见城主府门微开一线,从中掷出一块禁步牌,直直地插在地上。

【火灵根与犼止步】

上头并无什么法阵,字也是拿刀划出来的,却让单烽生生顿住了身形,伸手直指木牌,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怎么不直接把我的脸刻在上头?”

追着他的黑甲武士道:“城主说过,阁下未必要脸。”

单烽道:“这就骑到我脸上来了?”

黑甲武士板板正正道:“阁下刚碰了一鼻子灰,徒劳无益。”

此话一出,连带着木牌上那一横一竖都生出挑衅意味,说时迟,那时快,单烽冷笑一声,已一个回马枪杀向门边,这一次,隔着厚厚的府门都能听到里头硬弓劲弩张满的吱嘎声,仿佛即刻便能将他射成蜂窝。

只留一口气,便不算杀生是吧?

单烽照样一脚蹬在门板上,长刀一搠,抖落木屑无数。

下一秒,门板纹丝不动,他已收刀于背。

禁步碑被他挟在两指间,木屑散去后,上头的犼被生生削去一半,改作一个嚣张跋扈的猊字,在他疾奔的同时,向府中飞掷而去。

哐当!

碧雪猊狂啸一声,鬃毛在门关上方若隐若现,几欲飞扑而出,却像被什么人死死扯住了。

单烽道:“啧,还以为会破门来咬我。”

他扭头向不远处的黑衣武士勾了勾指头。

“愣着干嘛,来砍我,”单烽道,“老子会中激将法么?”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单烽向来信奉世上没有白打的架,以武识人,收获必多,远胜过说破嘴皮子。如此刀来剑往数次后,他已摸出了黑衣甲士的路数。

这些人在今夜初见时,举止划一,法度森然,仿佛当真是冷冰冰的影子所化。但随着谢泓衣的昏迷,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无形桎梏也随之放松了,隐约可窥见原先的出身与性格。

灵根各异,功法不同,所能施展出来的却极为有限,应当已被炼影术抹去了大半,转为与形影互换所匹配的一套功法。

不够彻底的影傀儡?

谢泓衣肯容他们留在卧榻之畔,想来对自己的掌控力颇为自负,虽不知道他是如何将这些人做成傀儡的,但那一定涉及炼影术的本源,也涉及另一个,令他冥思苦想而不得,有如刀悬颈上的秘密。

操控……傀儡……

右手那经脉俱断的痛楚再度席卷而来。

单烽咬了一下牙关,截断无用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