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命,不是他一个人的。

许岸半响没有?多言,只把陆临意的手握得紧了些?。

陆临意轻笑着,回?握住,“我没事,爷爷的过往我不曾参与,只不过打从记事起,就是军事化?教育,还曾经被他扔到部?队里跟着练了段时间,都是十七八的新兵,就我一个孩子,七八岁的年纪,跟着他们?跑步、训练,苦的我喊妈,老头却说,我这点不过以前?的百分之?一。”

“我很少忤逆他,陆家有?今日,是他用命拼来的,现如今想维护家族声望,我理解,”陆临意说着,脚下停了下来,握着小姑娘的手,“所以让我们?娇娇受了些?委屈,对不起。”

他指的,是那将近两年被迫分开的日夜里,许岸收到过的所有?难过和?遗憾。

六月的北青日头真好,太阳大的耀眼,明晃晃的灼烤着地面。

山顶无风,无云,晴空万里,是以日光落在陆临意的脸上,刺目耀眼的看?不清表情。

只有?金色朦胧。

许岸向前?回?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胸脯前?,明明已经是结发夫妻,却好像还是有?恋爱时的心动感怀。

“你那段时间委屈吗?难过吗?伤心吗?”

“难过,”陆临意说着,把人往怀里紧了紧,“难过到烟斋我根本不敢回?去,难过到不能听?到你的信息,难过到只是看?到你新生活的照片,都会?大病一场。”

“娇娇,我不能没有?你。”

许岸笑着,把人仰着头看?他,“你看?,我们?扯平了,那就没有?什么对不起了。”

还能这般把他当小朋友似的哄着的,这世界上,只怕也只有?许岸了。

上到山顶时,已经临近中午,柳姨打了电话,说要叫着爷爷一起下山吃饭,家人来的齐全。

许岸远远就看?到了一个微微俯躬的身影,能窥探出他年轻时的挺拔,却挡不住年岁长,终究不是以前?。

山顶凉爽,绿荫遮蔽,木屋挺立。

当真如陆临意所言,屋后是一片墓碑,写着每一个人的名字。

屋前?垦了一片土地,种着西瓜和?许岸不认识的果蔬,甚至还搭了木架,种着缠绕盘旋的黄瓜。

陆临意喊了声,“爷爷”。

人这才?回?了身。

眉眼当真和?陆临意有?几?分相似,眉目矍铄,老当益壮。

未拄拐,人走的不算轻巧,陆临意向前?几?步,扶住胳膊,把人引到了树荫下。

许岸乖巧的喊了声,“爷爷。”

“嗯,是漂亮,”陆浦山笑着,“走吧,是不是你柳姨让我下山吃饭了,这人老了啊,就要动一动,不然睁眼吃饭,闭眼前?还是吃饭,消化?不了啊。”

陆浦山取了木杖,撑着向下走去,陆临意在一旁搀扶着,许岸微微落在半后方?,却不曾想陆浦山直接开口,“许岸,是这个名字吧,听?说会?识物?”

许岸向前?走了一步,落在陆浦山的身旁,“会?一点,皮毛而已。”

“嗯,年轻人会?这个的不多。沉得下心才?行,我那地方?东西不少,一会?儿下了山,去看?看?,有?喜欢的挑几?件。”

这话出,分量不言而喻。

许岸顺势搀了陆浦山的另一只胳膊。

下了山,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

陆家老宅多少有?几?分烟斋的味道。

从外看?是质朴简单的普通民房,内里却别有?洞天,主座背墙悬挂的是齐白石的真迹,一旁侧边置物架上,放着一套顾景舟的唐云石瓢。

许岸记得这套壶,当年拍卖是拍出了近五百万的高价。

却不曾想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