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光与邵杰说起加印的事,邵杰拊掌:“我也要与你说这事呢,很应该。”

沈韶光是滴水不漏的,“把最近新收的诗词选着好的都放进去,便截止到上元节吧。”光放皇帝的,太明显,但可以让皇帝的压轴。

邵杰指指沈韶光,“精明!谨慎!”

沈韶光哈哈大笑,这是又开始商业互吹进程了吗?

邵杰却悻悻,“你说那日我怎么就没在呢?要是在,这事够我说好几年的,兴许还能入我家家谱。赚再多钱,到底不如这个体面。”

沈韶光却道,“要说体面,还有更体面的。比方说,我们的诗集子在读书人中流传越来越广,开谈不说火锅子,读尽诗书也枉然?”

邵杰扭头,一口茶饮喷了满地。

沈韶光却不笑,“再比如,有天灾人祸,我们设立粥棚;边疆异动,大军远征,我们捐款捐粮;知道哪个书院缺钱缺物缺地方,我们用酒肆的名义甚或郎君个人的名字,盖个‘邵郎堂’……”

邵杰不笑了,思索片刻,缓缓点头。

邵杰哈哈大笑,指着沈韶光,“奸诈,太奸诈!”

沈韶光嘿嘿一笑,接受了他这另类的吹捧。

她不知道,以后邵杰确实走上了公益之路,并因此被皇帝授了从五品的朝散大夫,比其祖父当初的员外郎品阶高了不少,邵家在他的手里越发光大,他也确实成了其家谱上单拎出来大书特书的一个人。

沈韶光和邵杰展望他们的义商之路的时候,林晏正在与刑部宋侍郎聊前些天交接的刑狱案宗中一些未尽之事。

说完正事,两人一同从皇城出来。天有些阴,北风冷飕飕的,宋侍郎笑道: “这种天气,最适合吃火锅子。”

林晏点头。

想起从前一起吃饭的事,宋侍郎半抱怨半玩笑地道,“枉我原先还跟你献宝,谁知你家才是火锅的老祖!”

去年夏,在崇贤坊沈记酒肆捉的歹人是京兆与刑部同审的,主审的便是林晏和宋侍郎,宋侍郎也便知道了自己这位朋友与沈记女店主的事。更巧的是,那家店铺便是自家娘子卖出的陪嫁,而自己也见过这位沈氏,恍惚记得确实是位风华颇佳的女郎,怪道林安然如此痴情,为了沈家的事尽心尽力……

想起他似对锅子颇不以为然,吃的时候只涮些鱼片,宋侍郎实在有些好奇,“你吃饭这般挑,沈家女郎不嫌弃吗?”

林晏微笑道:“不嫌弃。”

宋侍郎点点头,可见沈小娘子是个温柔的。

宋侍郎又笑问:“安然好事将近了?”

林晏笑得越发和暖了,“快了,大约入夏的时候吧。”

林晏又向宋侍郎这过来人请教起婚礼筹备乃至亲迎的一些细节,很是认真的样子。宋侍郎在心里啧啧两声,那样谨肃沉静的林安然也有今天……

“观安然形容,恨不得明日就亲迎似的……”宋侍郎打趣他。

林晏默认地笑起来。

宋侍郎露出了然的神色,都是男人,懂。

在马上到来的上元节,林晏这恨不得明日就亲迎的感受更强烈了。

上元节这样灯火笙歌、士女夜游的日子,天气却实在不好,天阴沉得厉害,风也很是冷硬。

林晏不留值,早已提前与沈韶光说好了陪她看灯。他其实对看灯没什么兴趣,但想到小娘子们似乎都喜欢,阿荠又是爱玩爱闹的性子,便不忍扰了她的兴致。

到了沈宅,她已经收拾好了,两人便一起出门。

沈宅门口挂的灯在风里摇晃,借着灯光,林晏帮沈韶光整理一下风帽,又紧了紧大氅领子,牵起她的手藏在自己的氅衣袖子里,“走吧。”

风吹得街上的灯架子吱嘎吱嘎响,灯都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