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并没有太理会他，转头就进了楼。

宋雪郴也好，宋而也好，的确是很早之前就没怎么把他们一家子放在眼里。不，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把任何人放在过眼里。

宋而用门生和故交结成一张名为学阀的网，密密织织笼罩着整个C大医学院。他本人则是坐镇其中的蜘蛛，无声无息的吞噬着每一只撞在网上的飞虫，汲取完这些学生的劳力，再把骨瘦如柴的他们放走。

有些更干脆，就死在了网里。

宋子墨充满恐惧的想，就算我能躲开C大，我总要念书吧，我能躲开其他学校吗？每个学校的学院里，是不是都坐镇着这样一只巨型蜘蛛呢？

他原本坚定的想法，忽然就裂开了一条缝隙。

莫不如，还是来C大医学院，最起码他和宋而宋雪郴还有血缘关系，就算被剥皮吸髓，总还是能顺利毕业，说不定他们父子也不会太为难他，甚至还能帮上一把......

他晕晕乎乎站在原地，人群最前面的楚山落不知道感应到了什么，隔着很远的距离，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他。

就像是三伏天迎头泼下来一盆雪水，宋子墨被他这一眼浇得瞬间透心凉，整个人打了个巨大的哆嗦，陡然清醒起来。

我在想什么呢？

安煜明明已经教过了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宋而父子已经拿我做过一次替罪羊了，保不准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退学的段昼，病死的楚山阳，还有这二十年间，这里就没有过其他受害的学生吗？

我在想什么！

宋子墨飞快地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轻轻的耳光。不重，但是瞬间就让他冷静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看着前方的人群慢慢汇入走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脑海里回想了一遍预先设想的潜入资料室的方式，然后大步向楼梯口走去。

慕霖急匆匆地顺着楼梯往下飞奔，漂亮乌黑的长卷发凌乱的黏附在她侧脸上，她也无心顾及。

市一中是公立中学，当然没有骏雅那种条件，三个年级各自一栋教学楼，宿舍楼只分男女，不会像骏雅那样能分出六栋。人口自然密集，慕霖往下跑了两层楼，就撞到了不下五个人。

他们陡然被撞开，有的踉跄了一下，有的则是摔到了墙上。但不管是谁，看见是慕霖，都是一愣，然后下意识打招呼。若是放在平时，慕霖当然会笑得眉眼弯弯的回应，可是此时此刻，她只想迅速逃离，去到一个谁也看不见她的地方。

正值放学的时间点，很多人都看见了疯狂奔逃的慕霖，披散着一头疯子一样的乱发，跌跌撞撞地从校门口消失。慕霖在学校的知名度实在是高，人群顿时就嗡嗡的议论起来。

而这一切，慕霖都不知道，或者说，也无心顾及。

她没命一般逃到了后门的巷子里，胡乱找了一个公共厕所，一头撞进去然后反手摔上门。

她匆匆忙忙挤进了最后一个隔间，然后从口袋里掏手机。她的手实在是哆嗦得太过，指尖在手机平滑的漆面上滑了好几下才拿出来，指纹解锁又花了好几秒。等到黑色屏幕亮起，她顺利给慕麒拨去电话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

那边电话一通，她就迫不及待的哭道：“哥，哥怎么办，我在学校发作了......我把学校阅览室的书柜给砸了！他们议论我，说我竞赛的事，我很生气，我的手就抖了，我就、我就”

那边沉默了一下，响起来的竟然不是慕麒的声音。

“慕霖？”一个低沉、肃冷，甚至带着些金石之气的男人淡淡问道：“你也和你哥一样，私自停药了？”

慕霖拿着手机的手一个哆嗦，手机差点跌到地上。

她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