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证明是宋而用试剂诱导了楚山阳的癌变,就要证明:第一,楚山阳的乳腺癌是Y类开头的外因诱导性;第二,宋而当年确实采取了一些非法的手段,扭曲了学院的诊断结果,把她的病因诊断打成了B类基因型;第三,宋而的确调换了实验室所用的试剂。以上三点全部能成立,才能证明宋而毒害了学生。”

他说得条理分明,剩余几个人同时沉默了。

楚山落淡淡开口:“国内唯一一起Brca X的病例是由C市培玲医院诊治的,所有资料都是绝密,我拿不到。当年,我就是卡在了这一步,无法自证楚山阳的病因和学校实验室有关,只能眼睁睁看她去死。”

他的语气很淡,但是任谁都为这话胆战心惊。

楚山阳是楚山落唯一一个亲人。

楚山落自己就是医生,但是无法救她。这也许,就是他从流行病学转到肿瘤科的原因。

段昼苦笑了一声:“所以,我还得谢谢你,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没把我一棒子打死。就算你心里认定了是我调换了实验室的试剂,却还是愿意接我的电话?”

楚山落沉默了几秒钟,说:“我从来没说过是你调换了试剂。”

段昼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

他喃喃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肯再过问这件事,我被退学的时候也不肯来作证”

楚山落抱着双臂,忽然站直了,偏过头很轻很快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段昼,不是我抛下了你,是你抛下了我。”

安煜和蔺元清紧张到几乎不敢呼吸,两个人疯狂对视,彼此都看到了彼此的瞳孔地震。

宋子墨抱着头一声不吭。

没一个人敢说话。

良久,楚山落主动收回了眼神,说:“先聊正事。”

段昼有点无所适从地动了动,好像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放。楚山落好像看出了他的窘迫,但是仍然没说话。

段昼调整了几秒钟情绪,缓了缓,说:“所以,我们需要找到宋而手里那份Brca X的病例,最起码拿到活检报告,才能和楚山阳的作对比,对吗?”

楚山落点点头,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蔺元清有点绝望。

宋而现在已经是院士,C市医学院就是他和苏成的天下,再加一个宋雪郴,没有内应,谁能从那里拿到一份绝密级别的病例呢?

难道就要卡在这一步吗?

楚山落沉思了片刻,说:“下个月学术交流会,或许我可以借光复的名头旁敲侧击试一试,看能不能骗他拿出来那份病例”

段昼没精打采地说:“你是楚山阳的弟弟,你就算是说出一朵花来,他也不可能交出来的,宋而又不是傻子。”

楚山落说:“至少有个由头,交流会那天我可以申请带人进去,你们的资料库我记得在实验室楼下。”

“那你带谁能进去?资料库有人看管,谁能绕过他们进去?”段昼反唇诘问,眉眼里泛起一丝嘲讽:“带我?肄业二十年的弃徒?”

顿时又沉默下来。

安煜蹙了蹙眉头,刚想开口说“要不然带我”,就听到有个人先一步说“带我吧”。

她以为是蔺元清,回头发现举起手的竟然是宋子墨,脸上顿时浮起惊讶。

宋子墨举着手,很迟疑,很犹豫,很忐忑,但那手毕竟是高高的举着。他的脸涨得通红,说了自楚山落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都有点发抖,但是还是很坚定:“带我吧,我是宋而的侄子,之前去过他们实验室好几次,苏成老师也认得我。”

满屋人都看着他,宋子墨的脸涨得更红了。

楚山落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他:“亲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