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师兄。他温厚的脸上带着很明显的为难,最后还是禁不住我的央求,告诉我,段昼涉嫌贪污经费,采购实验室耗材的时候和供应商串通起来吃回扣,以次充好。
楚山阳就是因为包庇段昼调换试剂,才以为自己是被劣等诱导试剂引发了癌变。所以最后,虽然证明了她的患癌和试剂无关,可是段昼到底是贪污了,所以作退学处理。
我觉得人生中的晴天霹雳一个接一个,打得我直不起身。
可是我到最后,竟然都不敢去看她一眼。段昼走的时候,我也没敢去送。
因为有一次,宋而喝醉了酒,把我压在宿舍里的时候,醉醺醺的说:“跟老子作对......随随便便一只手都能碾死他们......妈的,当学生不就是当牛做马的吗,还敢翻了天去......”
我胆战心惊,不敢再往下想。
我选择了沉默,我也没脸再去见楚山阳。
博士生第三年,我从C大医学院顺利毕业,入职C市医学院成为一名大学老师。第二年,嫁给了同事,彻底摆脱了落后山区出身的地狱开局,开始当温婉贤淑、端庄大方的“苗老师”。
我结婚以后,宋而就没再联系过我。我想,他可能是有了新的目标。再说我已经结婚了,他也不愿意流连有夫之妇,他毕竟把自己的名声看得很重。
公派出国的名额,在段昼退学以后,顺利成章的转给了苏成师兄。我听说他归国以后发展得很顺利,还是回到了C大,成了宋而手下最有名的青年教师。
一年以后,楚山阳病逝于J市光复医院,楚山落带着她的骨灰回了老家。
段昼不知所踪。
我继续着我优渥稳定的生活。结婚,生子,讲课,休假......一切的一切,都和我二十多岁那年,发狠考博时候的憧憬没什么两样。
直到某一天,一对戴着鸭舌帽的少年人敲开我的家门,“您好,顺丰快递,有个文件需要您亲自签收一下”。
我打开门,那男孩子拿着一个大信封,旁边还有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姑娘。
我就有点惊讶:“这是什么文件啊,怎么还两个人送?”
那男孩子霍然抬头看着我,眼神笔直。他的眼睛里有种力量,就像是当年的楚山阳,就像是当年的段昼。
那是一种,心里有理想的人、敢和现实生活抗争的人才会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