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禅隐隐记得自己的爹在家里的饭桌上提过一句什么‘沈家酒后失言遭贬’的话,他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你从哪知晓?”
李奉渊道:“师父说的。”
师父,便是杨老将军,杨修禅的爷爷。
杨修禅了然地“哦”了一声。
既遇见了,沈回和李姝菀杨惊春便一路同行,杨惊春给自己买了一只猛虎面具,替李姝菀挑了一只雄狮面具。虎狮同行,要多威风又多威风。
临别之际,几人逛至河畔,各买了一盏荷花灯,放河中许愿。
盏盏明灯承载着人间万千心愿顺静谧的河流渐行渐远,密如天上点点繁星,贪求甚多却也不可触摸。
杨惊春看着自己的灯飘远了,问李姝菀和沈回:“菀菀,沈公子,你们许了什么愿?”
李姝菀有些迟疑:“说出来,会不会就不灵了?”
杨惊春大大咧咧道:“就是要说出来!如此天上的神灵才听得见。”
李姝菀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她望向烟火绽放的天际,认真而又缓慢地道:“我希望爹爹平安,希望每年都像这样一起过除夕。”
她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李奉渊。他手托一盏莲花灯,正提笔写愿。杨修禅扒着他的肩,看见他落笔写下了四个字:西北安定。
李奉渊察觉到李姝菀的目光,抬头朝她看了过来,李姝菀勾起嘴角,冲他笑了笑,然后回过头,抬头望着辽阔的天际,在心里道出了未出完的话:我希望一直和哥哥在一起。
李姝菀问杨惊春:“你呢,许了什么愿?”
杨惊春心思纯粹,心愿易简单明了,她有模有样地摆弄了几下拳脚,大声道:“我要做天底下最厉害的女人!”
周围的人听见这豪迈之语纷纷看过来,杨修禅无奈扶额:“每日早起都要命,怎么敢大放厥词。”
杨惊春吼了三遍,确保天上的神明听见了,问沈回:“沈公子,你呢?”
沈回看着自己行远的灯,徐徐开口道:“我以往随母亲去寺里礼佛时,总要拜在佛前求上许久才肯起。虽所求甚多,却大多都未灵验。如今我只希望家人安宁。”
李姝菀和杨惊春不知他父亲被贬,只当他许下了一个寻常的愿望。
沈回也没有解释。他不想在这欢乐之际告诉李姝菀和杨惊春自己要随被贬的父亲离开望京,再不能和她们一起上学。
他自认是个无趣之人,不想再做破坏欢乐的无趣之事。
看罢烟火,沈回同杨惊春和李姝菀在河畔告了别。
李姝菀和杨惊春目送他隐入人群,二人没有想到,这一面之后,从此许多年都未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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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后,沈回随家人离开了寒冷的京都,前往了温润的南方宥阳。
沈父遭贬,往日相识之人唯恐受其牵连,对其避之不及,沈府一家人离开京都时悄无声息,并无好友相送。
等初春开了学,李姝菀和杨惊春不见沈回来学堂上课,打听之下,才得知他已经离京。
昔日好友无言相别,不知何时再见,二人为此十分难过。
有学生听说沈回的父亲受贬是因妄议了一桩称为“棋坛事变”的旧事,在课上问起先生:“先生,棋坛事变究竟是何事,为何沈回的父亲不轻不重论了几句便落得如此下场?”
正值春寒料峭,讲堂闭了门窗。寒薄的春光透过窗纸照在学生充满稚气的脸庞上,道道窗格横竖相隔,在光亮中生出几道不可弃除的影。
先生坐在讲台之上,看向下方一道道求知不解的目光,沉默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一桩沉重的往事。
当年棋坛事变牵连了许多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