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暖热,长发渐干。
李姝菀趴在李奉渊腿上,鼻尖嗅着暖燥的炭火气和李奉渊身上药酒气,灯树上烛芯爆裂,忽然间,她脑海中一道思绪一闪而过。
她缓缓睁开眼,若有所思地看向面前的暖炉,又扭头看了看原本暖炉原本所在的位置。
她突然问:“这炉子是你拖过来的?”
李奉渊正替她抹发油,他应了声:“嗯,怎么了?是烤得发热吗?要不要挪远些。”
李姝菀没说话,她脑中思绪飞转,总觉得这不对劲。
在她的记忆里,李奉渊自小风雨不改地习武,从没见他染过病,他身体强于常人,怎会雪风一吹腿就犯起痛。
便是痛,皮肉脓烂也不听吭上一声的人,又怎会畏惧区区寒痛。
他会给自己上药,必然是疼得太过厉害。
李姝菀想着,突然坐直身,看着李奉渊离炭火近的左腿,伸手去掀他的裤脚。
李奉渊愣了一下:“菀菀?”
他下意识动了动腿,不愿她碰。
“别动!”李姝菀声音稍厉。
李奉渊动作僵了一瞬,停了下来。
李姝菀掀开他的裤脚,果不其然,见他的膝盖上布着数道狰狞恐怖的伤疤。
纵横交错,仿佛被人切开过又缝上,李姝菀手一抖,心也跟着颤了一颤。
158|(158)师徒
南方至都城一带,最平坦的道便是商客不绝的商路。
李姝菀经营着江南一半的丝织生意,将丝布从江南销往望京,这一路都有人手,打听起消息来比周荣派去的亲兵还要灵通些。
数日后,常安一行人于午后随商队冒着风雪入京。李姝菀得知消息,提前派刘大刘二在城门口接应。
常安徒弟众多,刘二带常安的徒弟们去客栈落脚,刘大驭车恭敬将常安送来了府中。
李奉渊还没回来,李姝菀独自在府门口迎客。
挂着李府牌子的马车穿过风雪,于府门前徐徐停下,车前的刘大同车中人道:“常先生,到了。”
车门从内推开,须臾,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拿着把伞利落跳下马车,回头搀扶车内白发苍苍的常安。
立在檐下的李姝菀上前,于二人跟前站定,快速打量了眼常安与那少年。
常安和李奉渊所形容的不差,白发老者,身形清癯,长了张救过上千条人命的仙医姿容。
而他身边的少年眉眼深邃,眸色浅淡,和望京人士的模样有些不同,似有几分异族之貌。
“常先生。”李姝菀收回目光,颔首行礼,随后又冲着那少年浅笑着道:“小先生。”
李姝菀曾在江南由老郎中夫妇收养长大,素敬重医者。
那少年似乎没想到李姝菀这等身份对他一个孩童亦如此谦逊,抬眸神色严肃地看了看她,目光扫过她唇边温和笑意,垂首无声回了一礼。
他小小年纪,看着倒是分外沉稳,有些像幼时的李奉渊。
少年撑开油纸伞,罩在常安头上,常安摸了摸他的脑袋,同李姝菀道:“这是我的小徒弟,雪七。性子沉闷,不善言辞,李小姐勿怪。”
这是李姝菀与常安第一次见面,她听常安唤她“李小姐”,有些诧异:“先生知我是谁?”
她说着,抬手示意常安入府:“常先生长途跋涉,想必累了,府中收拾了间清净的院子出来,望先生勿嫌,先生请。”
“不敢。”常安道。
李姝菀放慢了脚步,伴着常安缓慢的步子一道缓缓而行。
一行人朝着院子去,常安回着李姝菀的话:“在军中时,我曾听大将军提起过小姐。”
他说着,顿了顿,似在思考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