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着,李奉渊却不听,李姝菀只觉得靠在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自己犹如大风里的柳树,渐渐被压得越来越弯斜。

“别靠了、诶!”突然,李姝菀没站住,脚下打了个趔趄,身子一倒,眼见就要摔了,慌慌张张朝柳素桃青松手,惊呼道:“柳素、桃青!”

二人见此,齐声着急地喊了声“小姐”,急忙跑着上前。但还没碰着李姝菀,上一刻还歪着身子站不稳的李奉渊忽然抽正了身,长臂一伸,搂住李姝菀的细腰,闷笑着轻轻松松将她扶正了。

李姝菀靠着他站稳,听头顶传来笑声,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抬头看了李奉渊一眼,这才明白过来他在戏弄自己。

她轻蹙着眉头,撇下他往府中走,丢下一句:“你三岁?”

李奉渊见她恼了,仍止不住笑,两步跟上去,去抓她的手,李姝菀抽回手躲,但还是被他握进了掌心,扣紧了细指。

柳素和桃青取下马车前挂着的灯笼,提着灯跟在二人身后。

刘二看着前头握着手并肩而行的李奉渊与李姝菀,压低声音问柳素:“柳姐,侯爷和小姐是不是太过亲密了?”

柳素不置可否,只道:“少说话,别多问。”

刘二闭上嘴,扭头又看向刘大,他朝前方并行的二人动了动眼珠,以眼神询问刘大。

刘大抱臂耸了下肩,学着柳素道:“少说话,别多问。”

刘二这才收了好奇心。

回了栖云院,李奉渊跟着李姝菀入了东厢。

杨修禅今日大喜,他为兄弟高兴,言行和平日有些不同,透着抹难得的少年气。

说白些,有些幼稚。

李姝菀没理他,入了内间,叫侍女送来热水,洗妆梳洗。

她洗净了脸,在妆台前坐下,柳素伺候她解了紧紧挽了一日的发髻,拿起玉梳替她梳发。

李姝菀透过镜子看着靠在房门处静静看着她不出声的李奉渊,道:“喝成这样,不回去沐浴休息,待在我这儿做什么?”

李奉渊还是没开口。他看了会儿,忽然走过来朝柳素伸出手:“我来。”

柳素愣了一下,将梳子交给李奉渊,与桃青收拾干净房间,默默退出去关上了门。

房中一时只剩下李奉渊与李姝菀两人。李奉渊站在李姝菀身后,动作温柔地替她一下接一下梳顺长发。

她发间抹了发油,养得黑得发亮,闻来透着股淡淡的香。

李姝菀看他动作不急不慢,透窗看了眼外面黑头的夜色,道:“夜已经深了。”

她这话便是再赶人了,但李奉渊像是没听懂,慢吞吞梳完,放下玉梳,低头静静看着她。

桌上烛火轻摇,照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睫长如羽,肤如暖玉。

李姝菀见他半晌没动静,仰起头,有些疑惑地看他。

四目相对,李奉渊抬起手,想碰她白净的脸庞,但最后,却只轻而又轻地抚上了她肩头的乌发。

他低声开口,仿佛在和她商量:“我今夜……不想回西厢。”

150|(150)安分

李奉渊身上还留有杨府宴上的酒气,回栖云院的途中被冬夜的冷风吹散了大半,但李姝菀仍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淡淡酒香。

他垂首看坐着的她,烛光照不入他黑沉的眼睛,本就深的眸色此刻宛如幽潭,摄人心魂。

仿佛他方才脱口而出的是一句醉话。

然而李姝菀闻着他的酒气,望着他的眼睛,知道他此刻清醒得很。

他并未醉,说的也不是醉话。

他今夜想留在她这里。

李姝菀轻轻动了下眉尾,好似听不懂他的话,她问他:“不回西厢,你想歇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