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名小太监垫着脚无声进殿,在王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王培点点头,以手势让小太监退下,他走近床塌数步,同榻上人道:“皇上,娘娘,抚安公主前来问安。”

姜锦听见这话,端着瓷碗,透过纱帐朝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没说话。皇上开口道:“宣她进来吧。”

姜锦这才浅笑着道:“这孩子,日日都来,臣妾都怕她扰了您清净。”

皇上膝下子女众多,然今朝他卧于病榻,频频前来探望的却仅有祈宁一人。

其他人或是不愿来,又或是被姜锦拦着进不来,总之 網 站 : ?? ?? ?? . ?? ?? ?? ?? . ?? ?? ?? 很少露面。

纱帐后,皇帝苍老枯槁的手缓缓盘着一串色泽醇厚温润的紫檀佛珠,他徐徐道:“她聪慧伶俐,偶尔抚抚琴与朕说说话,倒也不觉得闹。正巧,朕也有事与她说。”

他说着,停下手上的动作,朝姜锦轻抬了下手。

姜锦见此,忙放下手中瓷碗,站起跪坐得发酸的双腿,扶着老皇帝坐直了些,又细心拿来软枕垫在他背后。

她做完这一切,又要屈膝在榻边跪下,皇帝拉住她养护得细嫩的玉手,道:“坐下吧,天寒,别把膝盖跪坏了。”

“谢皇上。”姜锦垂眉轻笑,在榻沿坐下,温顺道:“臣妾有幸能日日伺候皇上,心里暖和,不觉得冷。”

皇上闻言舒畅,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有你在身边,是朕的幸事。”

太监引着祈宁款步入殿,祈宁望了眼面前的龙榻,屈膝跪下,行礼恭敬道:“儿臣祈宁,问父皇安,问母妃安。”

榻上纱帐依旧垂着,没有掀起。

祈宁只看得见坐在榻边的姜锦,和二人握在一处的手,和宫人一样,瞧不见皇上的脸。

祈宁听见榻上传来自己父皇的声音:“起来吧,王培,赐座。”

王培连忙应下,上前扶起祈宁。

祈宁轻轻颔首:“有劳王公公。”

“不敢。”王培道,抬手招呼小太监搬来椅凳,祈宁落座后,望着面前遮挡严实的床塌,关切道:“父皇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皇上道:“方士新炼的丹药不错,朕身体好多了。”

他困居病榻,不太愿提起此事,转而道:“昨日太子送来批阅的折子里有一本是户部杨侍郎呈上来的,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为求娶与你,你意下如何?”

皇上这话来得突然又漫不经心。

祈宁闻罢,有些怔愣地看向面前的龙榻,一时没有开口。

姜锦闻罢,也愣了一下,昨日皇上看罢折子,她还伺候他用了晚膳,却未听他提起,也是此刻才得知此事。

祈宁不是没想过写信给杨修禅,请他上折请圣上赐婚。

然而如今朝中局势动荡,皇上卧病,祈宁担心请婚一事惹得圣上愠怒,降罪于杨修禅,这才打消了念头。

可没想到杨修禅竟然当真上请了旨意。

可是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此举不妥吗?

姜锦率先回过神来,她垂眸望着坐在殿中的祈宁,提醒道:“你父皇问你话呢。”

祈宁神色微动,并没有一口答应应下来,而是谨慎道:“儿臣还小,还想在父皇母妃身边多待些时日。”

老来儿女绕膝,几分真心不论,顺耳话总是让人舒心。

老皇帝听得祈宁这话,沉吟了一声,道:“你也不小了,宫中比你年轻的公主嫁人的嫁人、招驸马的招驸马,大都已经成家了。你的婚事也不必再拖了。”

皇上说着,又缓缓盘响手中佛珠。

噌、噌、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