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清晨山里传来的钟声,敲在了李寂的耳边,他久久不能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易鸣旭,直到易鸣旭难以自控地拥他入怀。

易鸣旭连抱李寂都不敢用力,怕稍微一揉,就把他揉碎了,语气痛苦不堪,他深深忏悔,“对不起,我来晚了。”

李寂呆滞地任由易鸣旭拥抱他,直到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催使他回神,他没有犹豫地,慢慢地推开了在无限冰冷中带给他唯一温暖的易鸣旭,继而注视着近在咫尺痛苦的脸,毫无起伏地问,“你找我,又有什么目的呢?”

他问得这么理所当然,易鸣旭神色一僵,眼里闪过密密麻麻的痛楚,察觉到李寂的排斥,他不舍地松开自己的手,急于解释令他看起来慌乱不已,“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我只是想见你。”

李寂喉咙干涩,垂了垂眼,细听能听出颤音,“今晚的事情谢谢你。”

易鸣旭心脏登时像被一只大掌给捏住,揉得他血肉模糊,他呼吸都放缓了,“等打完点滴,我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事情我会处理的。”

李寂抬眼看着易鸣旭,在易鸣旭的脸上看到了坚定和愤恨,什么都没说。

空旷的病房里沉默许久,直到李寂再出声。

“我可以回家了吗?”

“打完点滴就可以,医生说……你有点低烧,待会还得吃消炎药。”

李寂淡淡地点了点头,仿佛病的并不是他自己。

见到这样了无生气的李寂,易鸣旭再三忍了又忍,却还是没能忍住,压抑心底多年的疑惑,他拉了椅子坐在床沿,贪婪注视着李寂的脸,怕眨眨眼李寂就会消失在他面前,张了张唇,却发现开口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难。

“那天……你为什么?”

李寂看他,他哽咽得说不下去。

李寂知道在易鸣旭问什么。

可李寂并不打算将自己曾动摇过的事情告知,只是淡淡道,“雨太大了,我不想出门。”

甚至是蹩脚得有些可笑的理由。

易鸣旭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呼吸沉重,眼神里承载着深沉的情意,“你知不知道那天我……”

他又忽然变作莽撞的少年,语气里充斥着沸腾的热血,只是在触及李寂如死湖般寂静的眼时,所有的火苗便被一泼冷水浇透,只留下缕缕青烟。

易鸣旭别过头去,身体绷得极直,重重呼吸几次,才又得以出声,“算了,我猜你不会想知道的。”

李寂依旧沉默。

其实他都知道的。

他知道易鸣旭断了的腿,亲眼见到雨天里被一次次压制的身影,亲耳听见一声声响彻云霄的呐喊,可是只要他想,他便永远可以装作不知道。

他从来都无需为易鸣旭的情绪买单。

易鸣旭像蔫了的花,整个人光彩全无,却又不得不在李寂面前打起精神,“你放心,你的父母和朋友,我都已经暗中派人保护着,陈谨……”

说到这两个字,易鸣旭瞧见李寂微乎其微地颤抖,他刻意放轻语气,“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的。”

李寂抿紧了唇,半晌,直视易鸣旭满腔情意,“易鸣旭。”

再次听见熟悉的这一声,易鸣旭呼吸都停止了,他怕李寂拒绝他,就像年少时,李寂即使遭受那么多暴行,却也从来不肯接受他的帮助。

李寂说出了让他更无力的话,“我给不了你什么,你做这些,出于愧疚也好,同情也罢,对我而言,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已经无法扭转,我只想离你们远远的,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你能明白吗?”

易鸣旭悄然握紧了五指,他在李寂的目光里败下阵来,继而自嘲一笑,“我当然明白,如果能重来,我想你可能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我,我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