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傻气?”来人声音低沉,语气难辨:“没个长进。”

遇到蛇躲都不知道躲,以她这身板,还想跟深林中的野兽缠斗不成?

“……阿兄!”

明蕴之下意识叫出了这个称呼。

这些年来,明蕴之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嫡亲兄长,哪怕经历了这么多事,心头对他多有怨怼,这一称呼却习惯性地?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明存之钳着她的手?顿了顿,一笑:“二娘,瞧见是?我,心情如?何??”

那些人到底不是?他的心腹,撤退之时,竟挥刀向?他。

计划失败,行动败露,他不能再?活。明存之杀了他们,独行至此,顺着轨迹,先一步寻到了她。

明蕴之唇角拉得平直,面色僵硬。

在觉察到不是?裴彧或援军的那刻开始,她的心就再?一次跌入了谷底,一言不发。

只剩下一只手?的明存之冷笑一声,将她松开。

明蕴之踉跄几步,扶着树干站稳,看着他一手?拔起长剑,满不在乎地?将其收入剑鞘,手?中,提着那被他斩断了头颅的蛇。

明蕴之被这一幕恶心得几欲作呕,那蛇的身子好似还在扭动,她看得两眼发晕,扶着树干,恨不能吐个昏天?黑地?。

明存之就这么看着她干呕几声,待她稍有平复下来,才道:“有了?”

“没有!”

明蕴之扶着胸口,心底泛起些恨来。

不提便罢,他一提起,她便无可控制地?想起前?世的种?种?。

若不是?他,若不是?明信鸿,若不是?那稀里糊涂不知何?时被送入口中的药……她的孩子,原本应该平安康健地?降生,而?非胎死腹中,未能见到一日光明。

仿佛是?看出她带着恨意的眼神,明存之不怒,反而?笑着道:“看来是?知道那药的事儿了。”

“那药难配,用料珍贵,价格不菲,我与老?头也是?花了大价钱调配的。若用了,有八成能有孕,或许是?存着风险,但收益也大,不亏。”

明存之睨着她:“劝你还是?喝下吧。你没了母家,还是?罪臣之女。往后若再?无子嗣,想凭什么坐稳太子妃……和皇后的位置?”

“不用你管。”

明蕴之皱眉,退后几步,谨慎地打量着他。

月光被树影打得斑驳,勉强能看出他身上的血迹和不算太好的面色,想必方才的那张争斗,他并不占上风。

可饶是?如?此,他也还是活着逃了出来,甚至还先人一步,寻到了她。

她如?今唯一能倚仗的,只有手?中那被抓得死紧的匕首。

明存之不当回事:“我若是?想杀你,你以为,你能凭这小?玩意儿脱身?”

明蕴之目光不转,背后抵在了一处树干上。

明存之:“正如?你那日所说,你我到底是?父亲血脉,我又?如?何?会随便下杀手??便是?三娘,若不是?她坏我好事,我也不忍……下手?之前?,我也是?再?三问过?她,是?否要跟我一道回益州的。是?她自己选错了路。”

明蕴之很想狠狠斥责他,有千百句唾骂堵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知晓明存之是?个什么性格,在此时激怒他,不是?好事。

她要拖延时间,要等……等裴彧找到她。

……

流水之畔,生起了火。

明蕴之远远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与明存之保持着距离。

那人好整以暇地?烤着蛇肉,遥遥递给她:“没毒。”

见她沉默,明存之也不再?搭理她,一口咬下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