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软了声音:“父亲,他是女儿的丈夫,他待女儿好,分明自?个儿都在劫难逃了,还送女儿回到?家中?,女儿不能不为他考虑……待他渡过?此?劫,往后与?明家便更是共患难的情谊,父亲所做的那些事,从前都不曾计较,又何?必纠结以后。”

明信鸿坐在太师椅上,长髯随着思索的动作微微晃动,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中?的茶水当真凉得彻骨,他才?开口。

“下去歇息吧,你?也?累了。”

他站起身:“存之,去与?你?娘说一声,今夜府中?摆宴,迎我两个女儿回府。”

他口中?的这个“娘”,自?然是柏夫人。明存之应了,看了明蕴之一眼,往外而去。

柏夫人从含之口中?知晓明蕴之也?回了来,却?没第一面先去见她,原本心头不喜。只是等见到?人的时候,瞧见她两眼红红,很憔悴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疼地怨道:

“什么?事儿能比好好休息重要,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住下,别成日?里操心了。”

她只当明蕴之是为了避祸回来的,心底又叹又忧,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吆喝着府中?人用饭,抱着大郎二郎,唉声叹气。

用过?膳,明存之去了书房,寻明信鸿。

“阿爹,你?莫要听信她的鬼话。回府之前,她还在套她嫂子的话,探咱们家的虚实。”

明信鸿:“我自?知晓不能全信。”

出不出手,本就不取决于明蕴之的那些话。

他只想知道,那位能扳倒庄家的太子殿下,是否真的已?走到?了绝路。

他盘了盘手中?的核桃,道:“康王此?人,素日?行事,非王道也?。皇位,决不能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宝,从未押在康王身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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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下。

朝廷大军已?在此?驻守三日?,并未攻城,也?并未扰民作乱。

距离康王给?出的青州牧交出裴彧的最后期限,还有两个时辰。

“二哥。”

由数人举起,牛角制成的传声筒中?,穿出了康王的声音。

“我知晓二哥不甘心,但事已?至此?,父皇与?我都不想大动干戈。”

“青州百姓或许以为你?们护着的,是打了胜仗的太子殿下,可知此?战乃是弄虚作假,以无辜百姓的性命做垫脚石,当他那军功的?太子殿下抗旨不尊,已?犯下滔天大罪,还望尔等明辨是非,勿要一错再错。”

城楼之中?,青州牧冷汗满襟,叹道:“还得是殿下有定力……这种时候,还……”

还有闲工夫下棋呢!他看着裴彧又落下一子,渐渐将他堵进死路,连连道:“罢了罢了,老夫技艺不精,太子殿下见笑了。”

裴彧:“大人何?必自?谦。若非心绪混乱,此?局有可破之法。”

烛火映照着男人的侧脸,如玉般的侧颜显出了几?分疏冷,修长指骨拾起棋子,放入棋篓中?。

青州牧见他终于不下了,才?道:“也?不知康王殿下……哎,会如何?攻城。”

“扬州那边……兴许今日?,也?要到?了。”

他知晓扬州牧那老儿,乃是个唯利是图的,从前跟着庄家不知捞了多少油水,如今庄家倒了,心底肯定记恨太子殿下。此?番康王一出兵,他便响应着,点了三万兵士自?南而上,誓要为朝廷尽忠。

那可是三万啊!他青州营中?健全的男儿,可有三千?

这些年打仗打得青州牧早没了年轻时的锐气,若非裴彧本人还在这儿,他真想待在屋中?两眼望天,什么?也?不管了。

“不会来的。”

青州牧忽然听得这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