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先前她所知的来看,倭寇一事拖得?越久,于国力、兵力损耗越重,难保此?时那些?早有异心之人趁虚而入,浑水摸鱼。

只?是?……

她看着裴彧仍旧冷厉的面?容,锋利的眉眼,忽觉他与从前,简直变化了太多。

这种变化似春雨般,难以言说是?从何时开始,又变了哪里,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在方方面?面?,都与从前不一样?了。

若是?从前的裴彧,怎会接受议和?

定是?将其打?得?百八十年不敢再进犯,老老实实臣服,还要年年朝贡才是?。

尤其是?现今大周胜局在望,倭寇损失严重的情况下,更不该议和了。

裴彧:“他们元气?大伤,已是?穷途末路,强弩之末。便是?饶了他们性命,彻底征服,也?不过在三五年间。”

他看向明?蕴之,目光磊落坦然,示意让她继续。

明?蕴之转念想了许多,接道:

“此?时灭尽,除了能出一口气?外,什么?也?得?不到。但若是?议和,以他们所知晓的事作为交换,说不定,能更利于我大周。殿下是?如此?想的,是?不是??”

火器,青州内应,多年来大周与其联络之人,都是?万分紧要的情报。

虽说赶尽杀绝也?可知晓这些?,但难保那些?人在濒死之际,胡乱攀扯,或是?咬死不松口,任大周蛀虫暗自生长,内斗。

含之看着阿姐这番模样?,愣了愣。

阿姐以前,素来是?最规矩不过的大家?闺秀,哪怕她知道阿姐幼年在柳园有些?顽劣的时候,却也?一直知道分寸。她从前也?与她说过,后?宫不得?干政,女子不该插手政事的。

如今竟能与姐夫对着军务侃侃而谈,她这么?插手政事,若被外人知晓,岂不是?给了旁人指摘她的话柄?

这似乎也?不太像她那万般谨慎,一步不敢行差踏错的姐姐了。

含之脑袋有些?疼,应该和不应该在脑袋里打?转。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习惯了时不时传来的疼痛和破碎的画面?,已经能与其共存。

真真假假,她有些?分不清楚,但还是?在阿姐面?前表现出一切都好的模样?,不让她担心。

有时候,她甚至不知现在究竟是?哪年哪月,究竟梦中是?真,还是?现在是?真?

她掩着眉眼,低头吃菜,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桌上另外几人,已说到了议和的人选。

齐王在兖州待得?浑身发痒,分明?知晓青州有战事,又不好贸然上前,得?知此?事,眸子转了转:“二哥,我能不能……”

“今日用过饭,你便回兖州。”

裴彧声音干脆:“青州形势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勿要插手。”

齐王垮了脸,低下头去,面?色挣扎。

他捏着筷子,道:“二哥,我也?是?皇家?中人,父皇亲封我王位,总不能真让我吃喝玩乐一辈子吧……”

明?蕴之刚准备开口,就听到一声脆响。

含之手中的汤匙不知因何掉落到地上,她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面?色难看得?吓人。

她惊悚地看着齐王,目光在齐王和裴彧面?上来回扫视,又看向阿姐,想要站起身,却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含之!”

明?蕴之忙去扶她,却听她哆哆嗦嗦,道:“不能去,不能去!”

这声音发自本能,那副十五六岁小娘子的躯体中,好似生出了另一个灵魂:“他会死”

话未说完,便感受到了一道锋利冷锐的目光,如地狱之中的恶鬼,带着森森的寒意。

她被裴彧投来的视线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