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枕头下摸出袁野留下的铁盒。
那是他装照片用的,现在里面装着他们所有的回忆:两张电影票根,一片风干的枫叶,几封简短的信,还有那颗从她香囊里取出的子弹壳。
她取出信纸,蘸了蘸钢笔水,却久久未能落笔。
窗外雨声渐密,敲打着瓦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终于,她写下第一行字:“袁野,今天下雨了……”
写到一半,泪水模糊了视线,墨迹晕染开来。
邬云珠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却越擦越湿。
她将脸埋进臂弯,肩膀无声地颤抖。
“珠儿?”孙红英轻轻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妈给你熬了安神的茶。”
邬云珠慌忙抹了把脸,将信纸翻面盖住:“谢谢妈。”
孙红英放下碗,在女儿床边坐下。
她没问女儿为什么哭,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明天村小学开学,李老师想请你去代几天课,说是孩子们都想听你讲故事。”
邬云珠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我……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孙红英笑了,“你打小就伶牙俐齿的,连你爸都说不过你。”
她将汤药往女儿面前推了推,“趁热喝,加了蜂蜜,不苦。”
第84章 去村小学代课
邬云珠捧起碗,温热的药香钻入鼻腔。她小口啜饮着,甜中带苦的液体滑过喉咙,温暖了全身。
“妈,”放下碗,邬云珠犹豫了一下,“您说...他会平安回来吗?”
孙红英没有立即回答。
她起身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小木匣,打开后取出一沓泛黄的信纸:“这是你爸当年写给我的。”
她轻轻抚过那些已经褪色的字迹,“每次我觉得熬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拿出来读一读。”
邬云珠接过那些信,纸页已经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封,父亲年轻时的字迹跃入眼帘:“红英吾爱,今日又歼匪三人,我部无伤亡。夜里梦见你煮的红薯粥,醒来枕巾尽湿...”
“你看,”孙红英柔声道,“再难的日子,也会一天天过去的。重要的是心里有盼头。”
邬云珠将信纸轻轻放回木匣,忽然发现匣底还有一张照片。
年轻的孙红英站在村口,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背景是刚刚返青的麦田。
“这是...”
“你满月那天,“孙红英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爸特意请了县里的照相师傅来。“她指着照片一角,“你看这里,还有半个人影,那是急着躲开的你爷爷。”
邬云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泪水却再次涌出。”这一次,不是苦涩的泪,而是温暖的、带着希望的泪。
“睡吧,”孙红英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明天还要去给孩子们上课呢。”
邬云珠点点头,将袁野的铁盒小心地放回枕头下。她突然想起什么,叫住正要离开的母亲:“妈,明天我们去趟镇上吧?我想买些梨树苗。”
孙红英回头,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要种在哪儿?”
“河边,”邬云珠的眼睛亮了起来,“就是那棵老梨树旁边。等袁野回来,就能看到一片梨树林了。”
孙红英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好,明天一早就去。”
清晨的阳光穿过薄雾,洒在通往村小学的土路上。
邬云珠紧了紧肩上的布包,里面装着连夜准备的教案和几本旧课本。
她特意穿上了那件浅蓝色的确良衬衫。
“邬老师早!”几个背着布书包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