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计较,就计较到了开春时节。

晏临渊赈灾归来,提前给侯府递了信。

此番赈灾,何晏君削减府中用度捐了不少银钱,晏临渊亦将事务办得妥帖,颇得官家赏识……晏临渊驾马入京当日,后宅众人都在正门前候着,给足了晏临渊脸面。

何晏君特意同晏临渊提到,府上新纳了两位通房。

晏临渊心中虽有些意外,却也未曾多问,只淡淡点了点头便径直往书房去,他这回的公务办得极好,一时间声名鹊起,也算撑起了侯府的门楣。

官场上的走动与安排,比往昔忙碌太多。

连日奔波于朝堂与府衙之间,他自觉身心俱疲,身子骨也似愈发沉重,常从餐食上添补内养,虽知后院新纳了两位佳人,却也无心红袖添香,只能暂且将美色当做摆设。

又一夜,晏临渊与朝中几位重臣饮酒议事。

众人席间推杯换盏,不觉醉意上涌。

待晏临渊归来时,他已是步履蹒跚、神志模糊,大抵是酒意作祟,他迷迷糊糊被人扶进进了书房,待到次日天明赤裸着身子从梦中惊醒,却见新纳的通房之一在榻边候着。

赵时郁穿着里衣颊上含羞,想是昨夜已成好事。

晏临渊一时愕然,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还未与主君行房,却让下人上了自己的床,简直是后院之事中的重大纰漏,若是被有心之人捅给官家,指不定要被治个“宠侍灭君”之罪,满脑的荒唐感中隐隐夹杂着些疑惑与不安,晏临渊还未来得及按下心中疑虑,门外倏地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随即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何晏君披着新置办的玄色大敞,缓步走了进来。

他抬眸望了晏临渊一眼,又瞥见赵时郁仅着里衣站在一旁,眼眶中霎时浮上了水光,不由得以帕掩面,低声道:“侯爷不必为后宅之事烦忧,我只愿侯府能早日开枝散叶……”言语间虽未明说,却透着一股淡淡的伤怀与无奈。

晏临渊心中虽有些尴尬,却也对何晏君更为满意。

他知晓在公务与后宅的琐事上,何晏君这位“贤内助”为自己操持良多,此番又见何晏君如此识大体,心中更是生出几分感激与怜惜,上前一步温声安抚道:“主君何必如此?你为侯府尽心尽力,我心中自是明白……至于开枝散叶之事,若是此番水到渠成,自然要将子嗣安排在你的名下教养……”

何晏君闻言,将眼中的泪意以帕拭去,低声道:“侯爷言重了,我不过是为侯府尽些绵薄之力,不敢居功。”

二人又闲话几句,何晏君便带着通房告辞离去。

待他走后,晏临渊的心中虽有些复杂与困惑,却也未再多想,只吩咐下人好生照料,自己则继续处理那堆积如山的公务,继续在朝堂与府衙之间连轴转。

一直忙到月中,侯府相继传出两桩喜事。

其一,是新纳的通房有孕,被提成了侍君。

此事一出,府中上下皆是一片欢腾,晏临渊虽未多言,眉宇间却难掩喜色,何晏君更是亲自安排一应事宜,吩咐下人好生照料赵时郁,务必保得子嗣平安,将那赵时郁如珠似宝地供了起来。

其二,是春狩上小侯爷晏献仪大展身手。

那日情况危急,猛虎闯入了春狩的场地,晏献仪竟在百步之外一箭射中猛虎,救了身陷险境的太子一命,当今太子的祖辈曾在关外驻军,宗室中有异人血统,太子乍见晏献仪金发蓝瞳的模样,倍感亲切又感其忠勇,当即奏请官家封晏献仪为忠勇侯,赐下庄子、金银珠宝无数,更为侯府的主君求了诰命。

此事一出京中震动,侯府声名更盛,府中上下皆为此喜事欢欣鼓舞。

唯独被抛之脑后的苏玉衡,心中酸楚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