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粟从车中下来,整理衣角,镜片反射出周围五彩缤纷的灯光,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他站在酒吧门口,向下延伸的楼梯与黑暗相接,与周围的亢奋噪声相比,显得神秘幽深。
被撂倒的少年缓了过来,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惊恐地向后退去,在确保安全距离后转身要跑。
“等等。”
慢悠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少年的身子抖了抖,在不听就跑和乖巧听话两者间反复横跳,难以抉择,最终在虞粟第二声“过来”中,抖如筛糠。
他小跑到虞粟身边,瘦小的身形在男人面前格外无助,黑而亮的眼睛怯懦委屈地看向他,小声求饶,“哥……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虞粟这人是个冷漠无情的,对少年的可怜之色视而不见。
“姓名,年龄。”
“您叫我小杰就好,过了今天就20岁了。”
虞粟看着面前的少年,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干巴巴的皮肤贴着脆弱的骨架,简单的碰撞可能都会要了他的命。
中央区的孩子们这个年龄阶段不是游戏恋爱享受生活,就是在为教授的课题而发愁,而这里的孩子成为了灰色都市的一部分,化为年轻的新鲜血肉浇灌出罪恶之花。
“明天上午十点,在这里等我,带我去周边逛逛,相应的,我会付给你报酬。”
他伸出手掌,一颗蓝钻在手心中熠熠生辉。
小杰先是看直了眼,而后疯狂摇头,“不,不行,这个会被……”
他欲言又止,焦虑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其他人看到这颗珍贵的石头。
虞粟却笑了,紧抿的双唇松懈出一丝弧度,他点点头收起蓝钻道:“明天我会支付给你格林币。”
格林币是灰色都市的通用货币,对长期生活在此的普通人来说,也是最安全的交易手段和计量单位。
小杰面露喜色,弯腰道谢,“谢谢您!先生!谢谢您!”
然后他又是一脸纠结,眼神在虞粟和酒吧间飘忽不定。
“先生,那个酒吧里面的老板和酒保都很可怕,要不您还是换家酒吧吧。”
“我知道。”虞粟没有接受小杰的建议,继续带着行李朝黑暗中走去。
地下酒吧的通道两旁挂着最原始的油灯,微弱的火光被他带进来的风吹得七零八落,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越往里去,黑色的油漆线条愈发浓郁杂乱,形似溅出的血液痕迹因岁月干涸为红褐色的印记,与黑线环绕交织。
行李箱底部的滑轮咕噜咕噜作响,所在的空间阴冷干燥。
虞粟瞥了眼堆在一旁被揍的不成人形的醉汉,推开厚重的石英大门,低调奢华的酒吧内部映入眼帘。
酒吧内没有什么人,酒架柜上摆满了不同品种的酒,吧台长而干净,旁边站着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紧身黑色马甲,配着深红色领带的银发美貌大叔,大叔抬了下右眼上的单片金丝框眼镜,热情询问:“客人需要点什么?”
“一杯柠檬冰水。”
“不试试危情威士忌吗?我们店的招牌。”
“我不喜欢味道过于复杂的东西。”
虞粟直言拒绝了大叔的推荐,拉起椅子,找个位置坐下,然后支起下巴,正对着一副以灰色背景为中心的挂画。
对方也没有生气,转身为客人制作简单的饮品。
“客人很喜欢这幅画?”
大叔将柠檬冰水推至虞粟面前,胸前的名牌清清楚楚地标明此人的身份。
【店长:约翰·格里沙姆】
“不喜欢,只是好奇谁的眼光这么差,把灰色的天空当成艺术品。”
虞粟轻抿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