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才慌乱地捋了把斑驳凌乱的白发,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又羞:“真真?”

在他叫了两次我的小名后,我迟钝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把手中的果篮放到床头柜上。

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身影,我想忽略都困难,他让我坐。

我却没有找到椅子。

好一会儿,我坐到了病床边。

我爸小声咕囔了句:“脏。她们几天没给我换床单了。”

他说的话,他说话的语气,我能通过这些想象到他住在这里所受的委屈,日日躺在这里所承受的痛苦和折磨。

我完全绷不住了,泪腺像断裂了似的。

我羞愧地低下头,不敢让我爸看到我汹涌的眼泪,从喉头挤出沙哑哽咽的声音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但是我爸听见我的哭腔却生气了:“所以我才不想见你,每次一见面就哭哭啼啼的。哭有什么用?不如盼着我早点去死。我死了,你就不用再去卖了。”

他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卖吗?

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