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

可是他也在责备我、怨恨我,他也曾说我让他丢脸了,白养我那么大了。

我不求他认同我的做法。

可但凡是个有社会经验的成年人都该知道,那年我15岁,懵懂加贫苦加美貌加无一技之长,这绝对是一副迟早会被凌辱的组合牌,别人随便出张牌都能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

他不理解我,我却能理解他,理解他多年卧床的不甘和痛苦。

我迫使自己平静心情,站起身,问我爸有没有干净的床单,我给他换,顺便给他擦洗下身子。

我爸骂我神经:“你不知道现在是冬天吗?你想冻死我是不是啊?”

我心绞痛得无法呼吸,不知所措地站在床边,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爸,过了年我就带你回家。这段日子我先回去找个合适的房子,你再委屈几天。”

我爸似乎又心疼我了,好一会儿后语气硬邦邦地说:“不用,我一个瘫痪的老头子,在哪都一样。你过好你的日子就行了,不用管我。”

“你说的都是屁话。”我们父女嘴都硬。

我能不管他吗?

我有其它选择吗?

如果我能,当初我何必走上这条路,谁人又能要挟我必须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准洗白?

临走前,我爸问我门外的男人是谁,是我现在跟的男人吗。

我透过探视窗看到孙晨的背影,摇了摇头说:“不是。”

也许我该让我爸心安理得花着我卖身挣来的钱,口不对心地期盼接下来的日子。

我无比确信我爱他,孩子生来就会无条件地爱父母。

可是我也同样怨恨他。

恨他成为了我的负担和枷锁,恨他连好声好气地同我说话都做不到。

所以我卑鄙不甘地补充了一句:“他陪他老婆去马尔代夫度假了。”

我爸张开嘴巴,吃惊又无措,最后无能为力地苦笑,低声重复着“陪他老婆去马尔代夫度假了……”

然后在我转过身后,我听见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崩溃,嚎啕大哭的声音。

第0030章 什么是HE?

我再见到程嘉逸是农历大年初六这晚。

他来得时候是深夜。

我猜他是临近新年才回国,回国后需要陪妻子、陪家人、需要应酬。

待一切都打点妥当后,他才得空到我这个情妇身边来。

别墅二楼卧室内暖气开得很高。

我穿着单薄的白色吊带睡裙,蹲坐在沙发上,用宽松的裙摆罩住下半身,像一朵长在角落里无人问津的白色蘑菇,看着十几年前的狗血电视剧。

程嘉逸身穿深咖色羊毛大衣,手里拎着几个大牌购物袋,挟着外面寒冷的空气和熟悉的东方木质调香气,走到我面前。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茶几上。

许久不见,他的身形似乎比记忆中又高大了几分,周身散发着初见时的疏离淡漠。

姿态是一如既往的矜贵优雅高不可攀。

他低垂着眉眼,视线长久地在我身上停驻,随即抬起手,用温暖硕大的手掌揉乱我的发,调侃我说:“跟一女鬼似的。”

我仰起脑袋,自下而上地瞥了他一眼,平静地提醒:“你挡到我看电视了。”

程嘉逸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和无措,在我身旁坐下,也将目光投向电视。

荧幕里恰好播放到男主出轨女主的姐姐,那对奸夫淫妇在地球的另一端,在阳光洒满窗的海边别墅里拥吻脱衣,一起陷入柔软的白色大床内,翻云覆雨。

紧接着,镜头给到失明的女主,她手里拿着和男主订婚时穷酸的戒指,站在自家狭小局促的房间内,对着窗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