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远双膝着地,脊背挺直,左脸上还带着隐约的指痕,安静地跪在书房厚厚的枣红色地毯上,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一个多小时了,膝盖下是针刺一般的麻木疼痛,可是他不敢有一丝不满,只能屏息凝神,神色恭敬,姿势标准的跪着反省。

“咯吱”

书房的门被推开,有人走进了书房内,听脚步声,是宋董事长。

白思远的肌肉陡然绷紧,内心狂跳不止,整个人十分紧张。宋董事长对他管教一直很严格,甚至有过几次虐待他的经历,他对父亲的感情绝大部分都是敬畏和恐惧。童年开始,宋董事长就从未对他露出过微笑,也从未有任何一句赞美的话语。

他做得好,是理所当然;做错了,轻则斥骂,重则捶楚。

宋董事长绝对算得上是个严厉的父亲。

但是对于长子宋时轩,他寄予厚望与期待,委以重任,手把手教导;对于幼子苏宸,他充满慈爱和纵容,事事顺着幼子心意,享受着幼子绕膝的家庭之乐。

他的冷酷和无情,似乎全部留给了白思远这个战战兢兢的私生子。

随着脚步声一点点靠近,白思远跪得更直了,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下来。

宋董事长越过白思远缓步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深邃而锐利的眸光落在儿子身上,冷淡而严肃的问:“那个沈书平是怎么回事,说吧。”

他生得五分儒雅五分戾气,剑眉星目,很俊朗,年近五十可保养得宜,瞧着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眼中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气场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

白思远低垂着眼眸,只能看到眼前地板的一小块,额上渗出细密冷汗,“沈……沈书平一个月前找过我,以妈妈的坟墓被雨水冲毁为借口……”

“停。”宋董事长厌恶的皱了皱眉,厉声呵斥,“教过你多少次,你只有一个母亲!自己掌嘴!”

白思远被严厉的训斥吓得汗毛倒竖,恍惚间都记不住方才自己的失言,连忙低声回话:“是。”说完后抬起右手用力抽在自己脸颊上,抽得脸陡然歪向另一边,麻木的肿痛还没来得及蔓延开,左边的手机械性的抬起来,狠狠扇在左边脸颊上,将被抽歪的脸再次扇回原位。

“啪!”“啪!”

“啪!啪!”

清晰而沉重的耳光声回荡在偌大的书房里。

白思远打的并不快,可每一下都是十分力道,在严厉而冷酷的父亲面前,对自己留有余地意味着不服管教,会被加以十倍的责罚。

他白皙英俊的脸颊渐渐地被手掌抽得通红,炙热的皮肉慢慢均匀的肿胀起来,红得发亮。他下午本来就被宋董事长狠狠扇了一耳光,牙缝似乎都被打松了,如今又用力的自罚,脸皮也痛,牙也痛,嘴角撕裂的伤口很快被再次扯开,口腔中再次溢满了熟悉的血腥味道。

“啪!啪!”

白思远机械的左右开弓狠狠扇打脸颊,仿佛抽得不是自己的脸一样,下手之狠,瞧着触目惊心。

宋董事长冷眼旁观,待自己儿子抽了二十来下后,才不悦的训斥:“好了,继续说吧。”

“谢父亲罚。”白思远艰难的挪动着嘴唇,尽量吐词清晰的回话,他的双颊又涨又痛,疼得他眼眶红了几分,却不敢掉下泪来。

苏宸打他的时候,他是被允许哭泣的,而且眼泪大多数时候都能换来弟弟的怜惜;而在父亲面前,落泪是软弱的表现,不仅得不到丝毫怜悯,反而会遭到新的责罚。

“沈……沈书平说,白蔓文的墓被大水冲毁了,希望我能回去一趟……修缮墓地……我拒绝了他……”白思远被抽肿了嘴,说话的速度慢了点,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和隐瞒,“他说,妈妈窃取了白蔓文的作品晨光还逼死了白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