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俭站在赵简身后,看他风轻云淡,赶跑那几个剑峰弟子。

他抽泣着,下意识要牵赵简的衣袖,可对方也冷冷盯他一眼,只如看到秽物。

“怎么,以为我是给你出头?”

赵简本意并非要说这些,他只想让这蠢货少惹麻烦,可看到那张哭得发红的脸,如桃花朝露,他咽了咽喉头,又忍不住说了坏话。

虞俭想牵他的手犹豫片刻,终于收了回去。

少年眼中黑气未散,赵简更冷笑几声,说他废物就是废物,这点羞辱就差点坏了道心。

赵简哪知虞俭低微处境,恶意积少成多,也会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

符咒耗力巨大,在管事峰执法堂来时,虞俭终于晕倒在地。

再等他醒来,已不知过了几日。

少年茫然地睁眼,才发现自己已回灵峰,住的是商千言的主殿,手上却缚着捆仙索。

身下垫着软垫,虞俭躺久了,脖子僵硬,手腕也被绳索磨破了皮。

他想要起身,脑海却疼得不像话,像是千万针扎。他记不起自己如何晕倒,更不知晕倒后的事,只知梦里迷迷糊糊,看到了幼年抱他的母亲,母亲要走,他哭着跪着阻拦。

但赵寒雁突然变了脸,冷眼瞥他,骂他是累赘。

虞俭猛地清醒了。

躺了太久,浑身酸软,虞俭挣扎着要起,却被头顶一双手按回去。

这时他才发现,身下的哪里是软垫,是他被商千言圈在怀里,师父的手摩挲他的发顶,动作不算温柔。

“本来此事是你过错,执法堂要关你三个月紧闭,但为师不准。”

虞俭乖乖听着,知道师父保他并非源于护犊心切,只不过源于自己的徒弟,即便惩罚也要自己来的占有心态。

他认得出手上这根捆仙索,出自师父手笔,元婴之下挣脱不开,本是用在犯事魔修身上。

现在却戴在虞俭手里。

但让商千言处罚,至少好过落在执法堂手里。

挑事剑修被罚了两月禁闭,赵简对同门出剑,但其毕竟阻拦了祸端,只被罚了半月的清扫。

虞俭不知的是,执法堂认定他是罪首,对同门杀意大作、更是殃及无辜,本要罚他半年禁闭这还是看在赵简拦下风龙,未酿成惨剧的份上。

但即便他知道,或许心头觉得不公,也不后悔那日所作所为。

师父教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师父,你怪我吗?”

虞俭动了动身体,觉得四肢酸胀得很,使不出力。捆仙索紧紧箍在手腕,动着钻心的疼,他手上破了皮,举到师父面前,本意又要撒娇卖乖,求师父原谅。

可商千言眼也不抬,握着那只手上手腕,毫无怜惜地捏了捏。

少年疼得龇牙,这时半点乖话也不敢说了。

“乖徒,为何不听师父的话。”

虞俭委屈地瘪嘴,小脸垮下来,心说自己就是听了师父的,才失手酿出这般祸事。

那时他不知怎么,头脑发晕得厉害,像是被怒意蒙蔽双眼,这才连师父给的护身法宝都用了出来。

简直不像是平时的自己,不怪赵简说他道心不稳。

每次、每次和师父做过那种事情之后,总觉得自己会做出不像自己的举动。

少年心里有事,到底不敢和师父说起,他知道师父给自己上了捆仙索,防止自己乱跑。

可这次四肢都上了索,实在严苛得有些过分。

“师父,我这样都走不动路了……”虞俭凑过脸,又吻了吻商千言的脸颊,他刚醒不久,眼里本就蕴着泪,少年再故意眨眨眼,便见泪珠如雨丝似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