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她们与过往割舍的机会,给了她们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敬仰谷主是最理所应当的事。

可明知自己与谷主是地上泥与天上云,心里也真的没有哪个角落奢望着成为谷主那样的人吗?

就像见过师叔杀伐果断、霸道强横的出手之后,梦回时分敢不敢歆羨有朝一日也能得到那样的力量?

沧海之博大,苍穹之辽远,只需一眼,就能叫卑微渺小之人感念一生。

所有人只有在见到她们之后,才会相信,原来天底下真的有女人可以活得那么潇洒自在,可以活得那么肆无忌惮。

那些能轻易没过自己头顶的灾厄,甚至都不会沾湿她们的衣摆。

苏娥怎会不遗憾?

她怎么可能不遗憾?

日日夜夜烧灼着内心的除了怨海,原来还有无法成为那样的人的痛苦与遗憾啊!

“我、我没有修行的资质……”她低低道。

她很早就被迫接受了自己平庸的事实。

招秀忽然睁开眼睛,可她的眸子仍像还在梦中一般朦胧,轻轻幽幽好似笼着山间神秘雾气的泉流。

“如果有……无需根骨资质……的法门,你会不会……想试试?”

苏娥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而后在长时间的静默之中手脚颤抖起来觉察到这一点的时候,她要抻直肢体,才不至于失态。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法门!!

她不敢动,不敢扭头去看另一张脸,怕自己听错了,怕自己会错意了,怕她是在说笑话,却要屏住呼吸,害怕错过任何的下文。

她在大脑一片空白之中,感觉到那人呼吸打在自己身上,吐气很慢,却带着一丝沉闷与粗重。

“雨好大啊……”

苏娥悬在喉咙口的心瞬间就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那种自内而外的晕眩叫她身躯更加僵硬寒冷。

没有下雨啊……她是在说梦话?

原来她说的都是梦话?

“屋子里,躲不了雨……”她呢喃着,“错的,这个世道是错的。”

苏娥在冷寂如铁的僵直中,听到她迷迷糊糊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不能躲雨……你要改变这个世道……”

……

招秀是惊醒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扎进她的脑门,自上而下一路贯穿这幅躯壳,于是她倏然从昏沉中醒来,大睁眼睛,心脏砰砰直跳。

脑子浑浊,完全忘记做过什么梦,心里却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没有记挂起来。

扭头看,视线扫到屋里的魏盈君,她的心神竟然为之一定。

什么时候连看到魏盈君居然都会叫她心安?

“前辈,”她从榻上坐起,轻唤了一声,“现在……什么时辰?”

魏盈君算了算:“未时。”

已经过午了?

她一睡睡那么久吗?

招秀心下莫名有些紧迫感,就像是被时间在追着跑一样随后看到距离床榻不远处摆了一张小案,上面搁置了一个海碗,一个小碗,上面扣着保温的盘子。

一看就知道是给自己准备的,药的味道着实浓重。

她也不需要别人吩咐,自己就艰难地挪动腿脚,移到榻边下地,给自己披上棉衣与外袍,然后借力起身,坐到案边。

胳膊靠住小案,顿时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魏盈君默默地看她饮完药,然后皱着脸拿起勺子喝粥,动作很慢,竭力端持得稳当。

魏盈君的手按在那几张宣纸之上,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已经能背下来了,她试图透过这些东西窥到招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