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了我。

我一开始就错了,我和我娘到底不同,慕无尘对她再恨、再狠,也不曾想要她的命。眼下,他杀不得我,但我腹中的孩子,他无论如何都定要除去。

原来,这天下间,最容不下我父子二人之人,是他。

我心如死灰地坐着,动也不动,就连慕无尘什么时候拂袖离开,我都没能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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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嫌弃的受的一生》 (三十一)下

不知过了多少日,贺兰芝再一次来到牢狱中。

“真君来过之后,你便不吃不喝。”贺兰芝已是冷静得多,他的眼下有很深的青印,想是很久没好好合过眼,“无论发生什么,饭总是要吃的。你当进一些吃食,这才能护住你腹中……”他顿了一下,终是无法平心静气地说出那几句话。

尽管如此,贺兰芝所言仍旧点醒了我。我便是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这无辜的孩儿着想。就算这世间无人要他,我活着一日,断也不会让我的孩子跟我一样受尽委屈。

贺兰芝见我动了筷子,面色稍霁,忙打开了食盒,把吃的拿出来。我不去想那些诛心之事,只开口问他:“不知诸位仙长,打算如何处置青峰?”

贺兰芝一静。见他面色微顿,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我着实不想令他为难,哑着嗓子道:“慕青峰虽也做过亏心之事,却也在魔尊身边时,尽我微薄之力救助他人。”我说出几个名字,道,“他几人可为我作证,我此刻说出这些话,并非想让诸位饶恕我。我只是盼,众仙长能宽限数月,容我生下这个孩子。到时候,要杀要剐,全凭各位拿捏。”

贺兰芝凝视着我片刻,只看他拳头握紧,复又一松,如此反复几回后,他轻道:“我本不欲瞒着你,确实你眼下的处境甚忧,浣剑真君……”他迟疑了会儿,接下去说,“那日,真君见过你之后,就和仙门众人起了争执。真君说,你生死与否,当由他来定夺处置,他会寻得火种下落,在此之前……无人可动你父子二人。”

听到此话,我心中略动。可是,我如今已经看明白了,自然不会再有任何肖想。

“真君留下此话,便御剑离开。经众人协定,你暂时由天门宗所看管,若是半年之内,浣剑真君不回来的话,到时再”贺兰芝转开了话头,只字不提他人打算怎么处置我和腹中孩儿。此事,我也不甚关心,无论如何,我必保下这个孩子。

我在牢中待了半月多,便被人给押了出去。他们将我带到蓬莱山背面,我以为等着我不过是另一个牢狱,不料,竟是一个竹院。

我走进屋中,恍惚觉得有些眼熟。贺兰芝跟着我的后脚进来,他将窗子敞开,阳光洒了进来。他回头看了一看我,嘴角微微扬了扬:“此地,尚可罢?”

我想起来了。这里,和我在不动山上的家,一模一样。

贺兰芝说,这竹院是他娘亲住过的地方。

“我娘怀着我的时候,就在这儿养身子。此处僻静安宁,灵气甚是充沛,对有孕之人来说,再合适不过。”贺兰芝用手握紧了扇骨,刻意别开眼,缓道,“我把这儿改了改,想让你住得习惯些。”复又回首,脸上带着浅笑,“如你所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且不说要将你问罪与否……孩子,总是无辜的。你这么想留下他,敏之必也竭尽所能,护你父子二人周全。”

我静静地环顾了一圈这个地方。从我有身以来,耳边尽是听人说,我肚子里的孩儿不能留,我真的没有想到,第一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会是他。

在贺兰芝那温柔的目光之下,我不由想到我二人之间的诸多误会和错过,说到底,我当年所救的贺兰芝,与今日站在我眼前的他,并不浑然是同一人。皆因我强求太过,到最后,反害得我二人都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