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身后没有附和声,扭头一看,谢行莺正扭着脚踝发呆,一点没上心。
“你什么意思,这是你学习的态度吗!”华岩头次见新人敢如此下他脸,当即松开钢琴板,怒声呵斥她。
谢行莺不屑地哼,依旧撅着嘴,心道谁想听你乱七八糟的天书,该死的徐洄生,就知道他是个骗子,请的什么人嘛。
她走神,在心里乱骂老板,落在华岩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一时气血上涌,激愤起身:“好,你不想学,我也不愿教,像你这样庸庸碌碌,甘心做个花瓶的人我见多了。”
何止华岩不满,谢行莺被人指着鼻子骂,哪受得了这气,更是火大,冲他吼道:“你凭什么说我,明明就是你教得不好,叽里呱啦根本听不懂,一点用都没有!”
原本在说她学习态度的问题,如今倒打一耙,反被质疑专业能力。
华岩停下脚步,生生气笑了:“谁学音乐不是从唱谱开始,听不懂是你水平差,差就算了,还心浮气躁,音乐是苦修,你走不了这条路,趁早放弃吧。”
他自小学习音乐,不仅是兴趣和事业,更是他的信仰,选择当导师也是为了继续唱歌,因此最看不上混子,批评声刻薄,全然不顾对面只是个十九岁的小女孩。
谢行莺小脸涨红,攥紧拳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放屁!妈咪说莺莺最有天赋了,我根本不用学,我本来就会!”
华岩今天被激得失态,跟十几岁的小娃娃较真起来,冷笑走回钢琴旁,存心叫她难堪,摁下琴键,问道:“你会?好,你来说,这是什么音。”
嘹亮的琴音回荡在练歌房,冲进谢行莺耳朵,她不懂专业名词,嘴巴张开无声,一时愣在了原地。
华岩心里早有了答案,刚想嘲讽开腔,谢行莺就阖上眼,自然而然地“啊”了声,很随意的开嗓,干脆利落。
清脆的女声覆盖住琴音余韵,竟不突兀,仿佛本就一体,华岩有一瞬的茫然,而后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这一声,和他刚才弹的完全重叠,并非单纯的音高,甚至连频率都相差无几。
可徐洄生说她不曾系统学习过。
华岩双眼蓦地亮起,同时摁下好几个音,交缠的琴声混在一起,听起来毫无规律,“现在呢,还能听出来吗。”
谢行莺竖起耳朵,认真听着,湿润的睫毛轻眨,最后一个音落地时,她胸有成竹,手压在细长的喉咙上,用一声声“啊”模拟方才听到的琴音。
没有思考,全凭直觉,却分毫不差。
华岩确定了她在音乐上面的天赋,他骨子里有惜才的一面,因此多年教学从不藏私,此刻对着谢行莺连说了三个好,“好,真好,是个好苗子。”
虽然不懂他瞎了的眼怎么又复明了,但被夸奖,总归是得意的,谢行莺卷绕一绺发,翘起下颌尖,带着稚气哼哼道:“那是自然!”
“你不用学唱谱了,从今天起,我会重新制定你的学习计划,”华岩自己是努力型选手,深知天赋的可贵,更不忍看明珠蒙尘。
至于谢行莺刚才的冲撞,早已烟消云散,交流音乐的事,能算冲撞吗。
华岩的确是个好老师,实际接触下来,并不迂腐,对音乐的理解也有独到之处,谢行莺被逼着学了小半月,真的产生了星点兴趣。
当然,支撑她磨牙坚持的还属嫉妒心。
凛夜前些日子拍的一组杂志内页在时尚圈和网络爆火了,铺天盖地的营销号转发了那组照片,讨论声鼎沸。
少年银发赤眼,皮囊精致帅气,惊艳隽秀的骨相又撑起了身上的恣肆,面对各路采访也是毫不收敛,锋芒毕露。
这股特立独行的劲头使得他吸粉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