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往回走到府中,本要进书房却听东苑处传来嬉笑,陆延礼眉头皱得更紧,这下人愈发不受管制,得叫人好好罚一顿才罢。

可当他踏入院中却是被眼前的景象一惊。

院中竟说话的竟是江奉恩,他正与钟弈玩乐。陆延礼心头忽地猛跳,面上的郁色消散得一干二净。他就该清楚,江奉恩在陆岱景身边待不惯的,陆岱景怎会像自己这般宠他。

正要开口,却是有人先叫了他。

“珑珠。”

江奉恩抬起头来,扭头望向身侧的人眼里带笑,比瞧着自己还要柔情万分。

“堇堇,怎么这时才回来?”

那身旁的孩童也奔到陆岱景那儿去,四周的景象换了一番,不是东苑,而是别的什么地方。

“爹!”孩童扑到陆岱景怀中。

陆延礼此刻也看清了,那孩子不是陆钟弈,穿着朴素辨不出男女,只知道是和陆岱景一模一样的脸。是陆岱景的孩子。

陆延礼像被雷霆击中,周身沉痛又是惊惧。他恶毒地看着逐渐走近的二人,正要开口却是被人唤醒。

张公公看着他:“殿下,您是不是太累了,从府里到皇宫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怎么就睡过去了。”见陆延礼面色沉郁,睡醒竟都紧紧地咬着牙,怕是做了什么梦,张公公只好闭上嘴。

“九王府可有什么动静?” 陆延礼起身下了轿子,那梦太真,叫他筋骨苦痛到现在都没有缓和。

想起江奉恩如今腹中怀有的胎儿,终有一日是要出世的,到那时便该像梦中那般唤陆岱景爹爹,江奉恩本就偏心于他,如此一来又该拿什么与他争抢。

“没有。”

“但今日晚宴九王爷似是没有过来。”

陆延礼顿住脚步。

“说是身体不适。”

距那时已经过了三日,再过几个时辰便是与江奉恩约定的时辰。

是了,江奉恩说现在是他在选。

若他选的是陆岱景……

“可有叫人侯在翠心桥了?”

“都已经过去,今夜谁都走不了。”

张公公这么说,陆延礼的心却仍是顶顶地悬着。

那大殿外的滴水石每走一刻,他心里就跳得愈急,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

“延礼,怎么魂不守舍?”皇帝盈盈地笑着看他。

陆延礼也撑出个笑,“今夜月色甚美,一时看呆了。”

“人在殿中,心思怎么外头的东西勾去了。”

“罚酒请罪罢。”

四下瞧着他都应和地笑起来。

陆延礼拱手喝下,却余光见殿中进了一人。

“今日晚宴倒是热闹。”

陆延礼一顿。

陆岱景从外头走进来。

“不是说身体不适?怎么又来了?”

“父皇难得高兴,儿臣怎么敢扫了趣,浅睡两个时辰便挺了精神过来了。”

皇帝哈哈大笑,“阿堇倒是愈发懂朕。”

见俩人如此和睦,殿中四下皆是暗暗去看陆延礼。以为他该怨恨,可陆延礼此刻心思全然不在,心中竟是难言的喜悦。

陆岱景没有去。

那便是说,江奉恩选的不是他。

这次江奉恩选的是自己,只是自己。

心中悦起一阵,却又想起等候在桥头的人手,若是江奉恩那时看到的是那些侍卫,心中该是恨自己的。

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他抬头望朝四周,妃嫔皇子面色各异,时而打量时而轻笑。他又看朝皇帝,本坐上位,四下目光皆要扫过,陆延礼忽地难以坐立,美曲仙乐此刻在他耳中尽是聒噪。觊觎了这么多年的位置,此刻却让他心烦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