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奶奶劝不转她,叹了气道:“俺觉得绣江好趁生活,托人送了信京里叫你兄弟来,都有一年多了也没个消息。趁了赵大人还在任上,俺们在这里落了籍,也能叫你兄弟求个出身。”

小寄姐道:“娘休要太贪心,我看赵夫人跟你不是一条心呢,自那一次以后,赵公子就没到咱们家来过,我有些怕。”

童奶奶笑道:“没帐,你又没给过他好脸色,怕什么。”

调羹亲自走来叫童奶奶跟小寄姐去吃饭。童奶奶忙道:“俺还要等个人来交利钱,回头取了利钱再去找你。”推小寄姐道:“拿出做嫂子的款来,场面话休要少半句。”

小寄姐整了衣裳,转眼看见调羹头上也插着根梅花簪,分明是素姐不拿她当数。小小一根簪都没她份。心里暗暗计较必要当众给素姐下不了台,仰着头抢先几步走了。调羹跟童奶奶对了对帐,再出门小寄姐已是走远了。

调羹虽是主人,却上不得桌,依旧到了厨下照看。小寄姐到了正房,东间两桌是男人,西边几桌是女人跟孩子们。因要照看孩子,女人们并没有排班序齿,素姐带了自家儿女跟三个小孙子坐了一张靠墙的方桌。边上一桌狄四嫂跟狄七嫂坐了,跟前只狄七嫂地独子。小寄姐因那几桌都挤得满满的,只得坐了狄四嫂上手,却是靠小紫萱跟素姐都近。

童寄姐故意多吃了几钟酒,等上菜的媳妇子捧了一深碗热气腾腾的八宝肉圆粉丝汤来到桌前,她就道:“那边放不下,你摆我这边来。”

那个媳妇子因她这边好走路,真个捧了过来要摆在她前。却说素姐留心小寄姐说话,见了那碗热汤贴着人捧过来,忙道:“小紫萱,坐你哥哥那边去。挡着人不好走路呢。”

紫萱就站了起来,因人家已是捧了汤过来出不去,就要从桌子底下钻到她哥那边。

小寄姐怕自己算计落空。忙装头晕站起来倒向那个上菜的媳妇子。素姐见她手伸的方向不对,一手拉了女儿塞进桌里。另一只手缩了袖内去挡。

只听得哗啦一声,碗撞到素姐胳膊上,顺着袖子跌到小寄姐裙上。小半碗汤汁淋到素姐袖上,大半碗倾在了小寄姐裙上,还有点溅到狄青松脸上。小孩子脸嫩。腮就烫出一个水泡。

素姐顾不得自己,取了帕子沾了冷茶替狄青松擦,哄他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五奶奶替你擦。”

狄青松咧大了嘴本想哭,闻言道:“俺不痛。”素姐瞧瞧水泡不大,一叠声叫人拿菜油来。

小寄姐失望,以为素姐没有烫着,她自己穿的本是皮裙,只外边潮了。里边并无知觉。因孩子烫着了想哭,她就偷偷掐了一下自己,哭起来道:“从前你容不下俺。如今又拿汤泼俺。”

素姐并不理她,等厨下送了菜油来。替小青松擦上些。方觉得自己的胳膊痛疼。

狄希陈因素姐说要做娄师德,还不好过来。瞧素姐好像行动不便地样子,哪里耐地住,丢了筷子冲过来,背挡着男人拉了素姐袖子看,里边却有小碗大一片红肿,忙脱了自己外衣挡着道:“四嫂帮忙脱了她湿衣。”

狄七嫂冲到炕上针线箩里取了把大剪子道:“得罪了。”顺着手肘就将素姐的半个袖子剪下。狄希陈将外衣缠了素姐问她:“痛不痛?”一边就给她擦菜油。

素姐痛地脸发白,强笑道:“没什么。”

小紫萱被小全哥从地上拉起来,两个都急地哭了。小寄姐在边上还哭道:“俺痛死了。”却没人理她。小全哥见她穿地是皮裙,心里恨她装模做样,冲紫萱道:“拉了那个姓童地裙子。”

小寄姐还要拉着狄希陈要他给个公道,小紫萱又钻了桌下,偷偷走到童寄姐背后,解了她地裙子拉开道:“泼妇,你穿的皮裙,哪里烫着了?分明是你故意推了碗想烫俺,叫俺娘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