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闲侧目,吩咐人,让人带着夏知,给他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看见夏知被人带走了,顾雪纯才小声说:“……兄さん、見知らぬ人がいます……”(哥哥,有陌生人……)

“見知らぬ人ではありません、”(不是陌生人,)

顾斯闲轻出了一口气,他摸着自己妹妹柔软的头发,含笑说:“兄さんの愛人です。”(是哥哥的爱人。)

小女孩如遭雷击,呆在原地,她看着哥哥施施然朝着那个小男孩的方向走远,一时间大脑超载:“……?”

阿钱走过来,却被小女孩拉住了。

“お兄さん、さっき言ったのは中国語ですか。なぜ私は理解できないのですか?”

(哥哥,刚才说的,是中文吗。我为什么听不懂?)

阿钱:“小姐,瓦达西……咳……抱歉,小姐,日文,我还在学。”

顾雪纯:“……”

夏知可不知道这背后的弯绕官司,顾宅大得很,他看见个假山要爬一爬,看见个花窗要上一上,大榕树也不能幸免,上蹿下跳的,精力十足,顾斯闲带他去剑道场玩,他拿着小木刀四处跑来跑去,忽而看到了精致红木刀架子上供奉的绯刀,就停下来,仰头看着,指着刀看顾斯闲,眼睛亮亮地:“哥哥,这个!这个!”

看着绯刀的佣人很紧张的看着夏知,生怕他碰了刀其实刀伤了小孩倒是小事,只是这刀随着家主漂洋过海,家主有事没事就会擦一擦,却从来不许别人碰。

之前有人碰过这把刀,后来就被罚了断指。

如今这刀身被擦得锃亮,只靠近一些,就能感觉到那股凛冽的寒气。

顾斯闲笑了笑,“拿着玩吧。”

夏知便伸手去够刀,佣人连忙上前,想帮他把刀拿下来,顾斯闲却淡淡瞧他一眼。

佣人一僵,缓缓收了手,只看着那小孩爬上了沉甸甸的实木刀架,抱起了锋利的绯刀

养过这把刀的人都知道,这把刀吹毫断发,切石头就像切豆腐,砍人的时候,切过血肉骨头,像是切进软嫩的豆腐,但凡小孩一个跌倒,摔在刀上……

简直不堪设想。

然而。

本锋利无匹的精铁寒刃,到了小孩手里,却仿佛成了无害的玩具那本开过的锋利刀刃,此时却如同天底下最钝的石头,本沉甸甸的,成年男人也难以挥舞的重量,却被小孩轻而易举的抱在了怀里,此时此刻,它好像这并非一把金属打造的长刀,而是一把小学街边卖的塑料玩具。

“哇,它怎么还在震呀。”

夏知抱着绯刀,睁大眼睛,“好厉害!这是魔法吗?”

顾斯闲微笑:“不是魔法。”

顿了顿,又说:“是它喜欢你。”

夏知:“哇,真的吗?”

人的语言仿佛真的会有力量,三言两语就可以让死物拥有了人一般的感情,而死物有了感情,就被神明赋予了灵性,夏知仿佛真的感觉到了它的亲近,于是也开始喜欢它了。

他坐在刀架上,用小手去握绯刀的刀柄,可是他太小了,即便绯刀没有什么重量,可刀柄很粗,他一只手握不住,两只手也很吃力。

顾斯闲走到他身后,完全把小孩拢到了自己怀中,他伸手替他握住了刀柄,轻轻把刀尖抬起来,带着他挥刀,一下,两下,绯色刀身反射着温柔的暮光。

于是小孩就咯咯笑起来。

但小孩子闹性大,他玩了一会儿,就又没了兴趣,从刀架上跳下来,又跑去外面。

他好像不爱在封闭的房子里呆很久,总是想跑到更开阔更大的地方去。

顾斯闲想,原来从小就这样。

……

直到太阳渐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