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李承汜这回倒很有人情味,专门给了我一顶帐篷。但我还要把仁轩拉进来一起睡,他说什么都不许。仁轩也死活不要进来,只在我门口守着。我无奈之下,只得做罢。
这日来到一个峡谷一样的地方,两旁高峡耸起,中间只留一条羊肠小道,出使的队伍几乎连车子都过不去。仰头望去,但见两侧山崖巍峨对起,犹如缓缓打开的两扇闸门,峰顶直插云霄,望不见头。群峰之间,只留了一线蓝天,头顶时不时地有几只飞鸟飞过,就从那一线蓝天之间往来穿梭。行了一会儿,上了一段坡,前方两山崖之间出现了一座小石楼。也是久经风雨摧残,石楼破败不堪,遍生青苔,上面写着”乌巢关”三字。
仁轩道:“原来到了乌巢关了,怪道这一带地势如此险要。”
我却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地方,李承汜看了那关隘,抬头仰望那高山断崖,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带头从那小楼之下穿了过去。
“当心脚下。”李承汜忽然回头对我们说。
我往下望去,脚下地面湿滑得很,满是青苔,旁边却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沟。这山沟就在山路旁只有几步的距离,站在路边向山沟下面望去,但见乱草倒挂,山崖壁立,下面云雾缭绕,竟是深不见底。只能听见山沟深处,有猿声呼啸。我和仁轩对望一眼,心想这乌巢关果真是险象环生,关前还是两道山岭峙立,关后竟然有这么一道深沟。要是一不小心,连人带马跌落下去,只怕连尸骨都无处寻。
我和仁轩下了马,徒步而行。这路是无数细小石子堆叠而成,很不平整,而且石头上湿滑得很,似乎是刚下过雨。经常还有几块大石头落在路边或挡在当中,应该是从两旁山崖之上滚落下来的。看这道路,似乎多年未曾有人走过,已经荒废了。抬头看看,只见山顶之上,一团团云雾弥漫,久久不散。心下不禁诧然:原来这乌巢关内外,竟然连天气都不一样,真真是怪事。
李承汜也下了马在前面行着,后面的人小心翼翼地跟随。行了一会儿,地上的碎石却越来越多。李承汜在前面突然停住,我抬头一看,只见远处两块大石头相互叠压着,恰好把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那两块巨石似乎是从山崖上滚落下来的,十分庞大。石头上已经几乎被青苔覆满了,缝隙之间,丛生着蔓草。一看便知是多年之前滚落此地,已经久久未曾移动了。
车队前进的路就这样被截断了,大家都停在那里。李承汜命阿莫向前面走了一会儿,看有没有通路。阿莫往前面,跑到侧面望了望,回来指着那边道:“那边还有一条道儿,不过是下到山沟下面的。瞧着也不是很好走。”
我跟仁轩对望一眼,这山沟深不见底,下面也不知有什么毒蛇猛兽,下到那里去,岂非更加凶险?想我打小从金陵长大,那是太平无虞人烟鼎盛的地方,连个高山也没有见过,其余的就全是小山小水小平地。如今见了这云贵的大山深谷,气候湿热,瘴气横行的,早已经心下冷汗直流了。
“那怎么办?难道要回去?”我颤着声音问道。
李承汜看了看我,转过身,望着这四面的高山,没有说话。正在犹豫之时,忽听得头顶上高空中传来人唱山歌的声音:
“百鸟飞过万山重,
口口声声叫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