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晦气死了!走哪儿都能碰到你!”我说。

那男子冷笑几声,看了看我,却不说话,仍是看着亭子外面。

“你冷笑什么,我今天是触了大霉头才会到哪儿都碰见你这个家伙!”我一屁股坐下来,说。

“不想在这儿大可以走啊。”那男子不耐烦地道。

我“哼”了一声,心想:要走也是他走,凭什么要我走?

我坐在那里,抱着胳膊,翘起腿,脸转向别处,也开始看那连绵的阴雨。

亭子外的雨正下得紧,湖上烟雨迷蒙,哗哗的雨打在水上溅起无数漩涡,远处的树木和房屋都隐没在淡淡的水雾里,只能看出一点轮廓。而那些荷叶独独挺立在水上,受着雨水的拍打,一个个被击打得颤颤发抖。耳畔听到的是哗哗的水声,还有水打在瓦片上的声音,水从亭子顶上的屋檐上流下来,小亭子四周都不住地往下淌水,成了绕亭一周的水帘,我伸出手,接着那水,水便打在我的手心里,凉凉的。

我看了一会儿,转头又看看那人,还是一动不动,望向外面,也不嫌酸疼。我“哼”了一声,便问那艄公:“老丈,这雨还要下多久啊?怎的越下越大,没有停的意思?”

那老翁呵呵一笑,一边拧着蓑衣,一边用方言呜哩哇啦的说了一通,他这回说得太快,我没有听很懂,茫然一片,便问小衡:“他说什么?”小衡苦笑着摇摇头,表示她也没有听清。

“很快就会停吧?”我问那老翁。

他仍是笑眯眯的,用手指着耳朵,叽里咕噜说了一句,大意是说没有听清。

“我说这-雨-很-快-就-会-停-吧?”我提高声音,一字一字地问道,心想这老头儿耳朵竟然这么不好使,才多大年纪啊!明明刚才歌儿还唱得那么带劲!

那老翁凑过脑袋来仔细听了,便摇了摇头。

“啊?那是停不了了?”我问,他仍是茫然的神色,我又使劲对着他的耳朵喊:“我说这雨是不是还要下很长时间啊?”

他捂着耳朵看着我,呵呵笑着,又摇了摇头。

我郁闷了,这老头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正想着,不知所以然,只听那边那男子突然说了一句:“他刚才的意思是这季节一般雨会下一阵就停,但是也有下一整天的时候。”

我扭过头,看了看他:“要你多嘴?你怎的知道人家是这个意思?”

他无所谓地说:“随便你,不信便算了。”

我“哼”了一声,但是心里却想:他说的也许是对的。

我退回来坐了一会儿,但是一抬头就看见他倚在那里,心里讨厌得很,于是我又站起来,在亭子里踱来踱去。想着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下来。小衡坐在那里,看着我从这里走到那里,又从那里走回来。老头儿把蓑衣拧干了水,又重新挂好,坐在那儿,两只枯瘦的手不时地捶着膝盖,笑眯眯地看着我走来走去。

等了好半天,那雨都不见停。我不禁骂道:“这天杀的鬼天气,和金陵一模一样,真是讨厌。**的!”然后随口甩出一句脏话,这还是我出宫从街市上学来的,平时很少用,但这时候大概是急的不耐烦了,就说了出来。

却看见那男子转头看了我一眼,眯了眯眼,又转过头去。

我却看见了,问道:“你看什么?你那什么表情?”他居然敢用那样的表情看我?他居然敢!

他冷笑一声,淡淡道:“没看什么,只是在想,这江南居然也有如此粗野的女子,出口就是粗言粗语,也当真少见。”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一把折扇随便地往另一只手上打着。

我知道他在说我,他居然敢说我粗野!从没有人这样说过我!

我伸出手指着他,声音都气得发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