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天气很好,今日阳光和煦,很多人都去玩了。我在房间里,听到外面的客人彼此说笑着,商量晚上去朱雀门那里看花灯去。
看花灯?
我是想去,可是怎么能去?
我想起了靳青的那根白头发,想起了段容谦陪伴我的两年。
七年过去了,或者八年,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我们了,很多事情都已经跟从前不一样。李承汜可以放下那些,因为他根本就已经不记得。可是我不行。
我还记得。我记得这一切,我知道,很多事情,虽然开了头,却不一定能有结尾;一旦走了很长,就不一定能再重新开始。
没有回头路。
我这样想着,回头看了看床头,那里还摆着我早已经打包好了的行礼和包裹。不是很多,却在那里催促着我。
今天已经初十了,再过几天,就是正月十五上元灯节,到那时候,四方的人都来长安看花灯,几天之内,更是走不了了。
我要赶快动身才好。
可是这样想着,却怎么都不想走。于是只能在心里说服自己:那就过几天走,今天不行。今天……心太乱,等过两天就好了。
我在房间里,一直等啊等,等这一天快点过去。
可是白天走了,还有晚上。太阳落下去了,还有月亮上来。
夜色终于上来了,四周陷入昏黑,我不点油灯,只是愣愣地以手支额,趴在桌子上。面前正是一扇窗,窗外正是一棵柳树。柳树的梢头,有个月亮,半圆的,明黄色,悄悄爬了上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我坐在那里,想着这会儿李承汜说不定就在西市口那个地方等着了。
等吧等吧,我可不管。
也许……也许等一会儿,见人不来,他自己就走了呢。
走了,就差不多会死心了吧?
他说过几天也会往南边去,那到时候我就不用非得提前离开长安了,反正是要分开的。
月亮越升越高,爬到了柳树的顶上,又出了柳树枝杈,跑到天上去了。街上的人很多,来来往往都是去朱雀门那边看花灯的,大人,小孩子,走着,笑着,兴致勃勃,欢声笑语。只有我一个人,守在这空窗前,屋里漆黑一片,窗外的灯火照亮了我的脸。
月亮一点点爬到了高空,又开始往西偏了。我的心也跟着她,走了个上下。
街上的人总算渐渐都散了,花灯大概也看得够了吧?没有看灯的人,自己回家去了;看灯的人,自然是趁兴归来了。
我打了个呵欠,心里想:还不是就如此吗?
这一天总算是过去了。
于是就起身,摸着黑,要去翻火折子,点上油灯,好准备安歇。
谁知一起身,就看到窗户之下,有一个人,提了盏明晃晃的小灯,正往我这边来。灯光照耀之下,我在窗户的阴影里可以看到他被灯光照着的脸庞。
李承汜!他居然挑了盏灯就往我这儿来了!他是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的?
是了,一定是小武告诉他的。他总是很有办法的,若是想要一件东西,做一件事,没有他想不出的法子。
我远远看着他越走越近,看着这个执着的人,心里又高兴,又伤心,又无奈,又着急得直跳脚。
他挑着灯,望这窗口上望了望,我吓一跳,赶紧缩回去。幸好这房间里没有点亮灯,他最好是以为我出去看灯了,还没回来,所以在楼下望望就走。
我躲了一会儿,又出来看看,见窗下已经没了人,想着:是不是走了?
于是心下稍安,坐在床上,一会儿,开始翻那个火折子,准备把油灯点起来。
好不容易翻到了,刚将火折子点亮,就听见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