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苦命的女子,自然便是我,而那卖艺驭蛇的,便是婉心了。

说起来我就觉得后悔,真是想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她辛苦来这么一遭。自从到了这古都长安,虽然跟我名字重了,可是我却觉得是倒霉了。来了长安之后,婉心便说要找一位故人,说是有人要托她带封信给那人,只是不知那故人是谁。我原想着,找就找呗,大不了陪着找一下,然后就在长安好好玩一玩。谁想到这位“故人”却是个真人不露相的角色,初时,婉心只往药铺走,将这长安城东市西市二九一十八个坊,全部逛了个遍,逢到药铺便进,却只是盘问那店家,有没有治蛇毒很灵的人。

治蛇毒的人倒是有,虽然不是很精,秦岭上下来的老头子、猎户之类都很懂这个。婉心又和我去见了,可是都不是。我便以为她要找的是一个大夫。难道她中蛇毒了?可是也不像啊,婉心这么会解毒,蛇毒根本难为不了她。

后来她又不找了,忽然间就卖起艺来。那便是驭蛇。这自然是她的拿手好戏,谁想到她一吹笛子,那长安城里城外,所有的蛇全都聚拢了来,她那背后的竹篓里,更还装着一条更大的蛇,那东西一爬出来,吓了我一跳,谁想到她一路上背着的,居然是这么个东西?只怕是蛇王蛇后之类的也说不定。

我们在西市上找了个客栈,一住就住下来。从此婉心每日和我晨上起来,就跑到这西市里,捡了个鱼铺对面的空地,每日卖艺驭蛇。长安这里有驭蛇的西域人,可是老百姓谁都没见过这样子弄的,当然很新奇,每天看的人很多,我则被她央求着帮忙收银子,时不时地配合一下,跟那蛇王亲密接触一番。我每日累死累活,连剑法都荒废了,可是她的那位“故人”却迟迟不出现。

此刻,我走到洪小武面前,对他一笑,催促道:“臭小子,今日还想赖账?快快拿来!”

这洪小武,便是对面洪记鱼店老板一家的独生子。从我们在这儿卖艺开始,每天都见这个小子来我们这里看,我都认得他了。跟着他要了好几天铜钱,他却只是推说没有。

此刻小武嘻嘻一笑,道:“我……我有事,先行一步了!”说罢,转身欲走。

我哈哈笑了出来,伸脚一别,正好将他别住,然后问道:“走哪儿啊?回去卖你的咸鱼么?”

“谁……谁说的?最近东市那边……那边来了个投飞镖的,特别神,一家四口儿子女儿都神人一般,人都说好!我正要去看看!”小武嘴硬着道。

我啐了一口:“骗谁?就是个飞镖,有什么好看的!又在扯谎……”

小武将脚拿出来,站住,道:“这次真个没骗你,大娘,我先去了!”

“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叫我大娘!”我骂了一句,他早已经飞一般跑了,真是快当。

关中这边人,喊我这样岁数的人,居然叫“大娘”,真是怎么想都想不通!我有那么老吗?只不过才二十五而已!后来我跟婉心说时,她却只是笑个不停,只说“你如今确乎是老了!”

小武已经跑得没影了,从东市到西市,还要跨很多坊,而且我从来都没去过那里。我们一直在西市这边活动,长安实在太大了,仅仅这小小的西市,九个坊,就挤挤挨挨道路纵横,逛好几天都逛不完。那日我从皇城那边逛的时候,走到朱雀门那里,见到那荒废的古都城墙,险些吓了一跳虽然城门都残破了,可是那高度,比金陵的紫禁城还要高得多。

我在人群里走了一圈,算是捡钱捡完了,回头看一眼婉心,她也停了下来,那蛇还在她身上盘绕着,人群慢慢散开来。可是婉心却站在那里,两眼将人群来回地望她每天都是如此,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我猜想她肯定是在找那个所谓的“故人”,她这么做,一定是在引那人前来,可是那人怎么还没出现呢?

如此日复一日,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