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见了我,人群中发出一阵惊讶的嘘声。
我不理会那些,挤到人群中心,火葬的人就堆在中心,下面支着干柴,浇了油,此刻正燃得劈啪作响。北风呜呜,那火苗正旺。看了就犹如方才我马车里的小火炉。
“谁让你来的!”李承汜从远处喝道,听得出来一定是又惊又怒,一边朝我这儿走来。我正在一门心思找十九的身子,那堆干柴之上,早已是烈火熊熊,却哪里分得清人和人?
李承汜走到我身边,二话不说,忽然就脱下自己的外袍。那是北地的雪狐绒毛做成的,我也有一件,但是我不肯穿。
他正要给我披到肩膀上,我忽然转头,恨恨地看向他,眼圈已经红了。
李承汜动作滞住了。手上的姿势不动,只望着我,因为我已经举起了剑,剑尖对准他的咽喉。
我只要稍微一用力,剑尖往前一刺,那剑就会插进他的喉头。不需要什么力气,我片刻就可以要他的命。
因为他并没有动。
他若是动,就可以把我的剑夺回来,但是他没有。
旁边的人此时立即又是一片哗然,不少人想上前把我捉住,保护将军。
李承汜却喝道:“谁都不许动!”
他静静地看着我,一字一字道:“你若真的下得去手,便杀了我吧!死了,倒也干净。”
眼睛闭了闭,那眼泪流下来,我的手松了开来,剑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我立即转过身,擦自己的泪。我忍不住对他流泪,这真是罪恶。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为我做的这些,我不是感觉不到。我的心中也许有过那么一种想法和猜疑,可是那是何等的可笑!就好像凛冽寒冬里,陡然间发觉春花绽放一朵,弱弱的,在风里悄然开放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在寒风中,再美的花朵也会凋谢的。更何况只是一朵,弱小的,丝毫禁不起吹拂的。
我没有办法再想什么其他的。
李承汜又将袍子披在我身上,我没有动,任由他披上,自己愣愣地看着那熊熊大火。
火初时很盛,北风劲吹,后来便渐渐地小了,这时候人群渐渐散开,我见到旁边的地上,几个士兵正在那里清点些什么东西。那是从尸身上搜集而来的物件。
我一眼就看到了十九的那枚田黄石印章,于是忽然很快地跑过去,蹲下身就将它拾起来。
那士兵却皱了皱眉,为难道:“姑娘!这……这都是死者的遗物,怕沾了病气,会传染的,都要处理掉,姑娘……还是……”
我大声止住他道:“这是我弟弟留给我的!”说着紧紧地攥住那枚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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