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轩忽然道:“慕容公子去往华山,可是去赴华山掌门老前辈的七十大寿?”

慕容举道:“正是,兄台怎生得知?”

仁轩道:“敢问公子可曾见到青城派的人?”

慕容举道:“自然。不知兄台与青城派敢是有什么关联吗?”

“青城派掌门他老人家可好?”

“天玑道长真身并未前去,只是派了几个座下大弟子。”

仁轩点点头,道:“在下也是青城派弟子,是以有此一问。”他并不愿多说自己的身份,显然对这罗里罗嗦的慕容举也是有些不耐。

我问道:“你可曾见到华山派一位女弟子,叫靳青的?”

慕容举奇道:“公子怎生得知靳姑娘?不错,我是见过,我去那里,还是她招待的。”

我沉默一会儿,慕容举见我不答,正想发问,仁轩便道:“那靳姑娘就是李承汜的心爱之人,时时跟在他身边的。”他说“李承汜”的时候直呼其名,想来对李承汜也颇多微词。

慕容举恍然道:“原来她就是李公子身边那位江湖女子!”又点点头,大是称赞地道:“妙哉妙哉,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美女配英雄啊。”

我们这样边吃边聊,时间不觉就过得很快。只是谈话之中却怎么也绕不过李承汜,我有些郁闷。后来索性话越来越少,只有仁轩和慕容举两人,交谈些江湖上的事情。

我们吃到后半段,忽然听得楼下有人大声喊:“流民来啦!”一时之间,楼上一众人都从座位上起来,挤到窗边去看。我们正好靠窗,于是倚在窗前往下去望。

只见楼下大街之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无数风尘仆仆的百姓,携家带小,背着包裹,前后挤着挨着从街上缓缓走过。他们面上都是一派疲累之色,人群中不时传来互相呼唤的声音,还有小孩的哭声,妇女的哭喊声,男子的喝止声,口音听上去明显是江北人氏。其中还夹杂着金陵的百姓,个个踮足而望,两旁的酒肆茶楼妓馆里还有很多像我们这些挤在窗边的人,把头大大小小的探出去,好奇地向下观望。那些流民有的就朝路边的人乞食,有的同路边的人交谈着什么,模样甚是可怜。

“怎么回事?”我吓了一跳,还没见过这阵仗,转头问旁边的两人。

慕容举面色忽然严肃起来,叹口气道:“流民!想来应当是从江北渡江而来的!唉!两国交战,有何益处?不过是生灵涂炭,百姓流离罢了,说到底,受苦的还是这些老百姓哪!”

“流民?哪里的流民?”

后面一个挤在窗口观望的酒客答道:“江北!江北的哪一个地方,估计不是淮春就是洪泽。”

我望着这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一时之间心里一片心惊:“怎的淮春和洪泽的百姓来这儿了?难道……难道这两个城市也沦陷了不成?”

半晌没有人回答,后来只听一个酒客在旁边冷笑道:“逃吧,逃吧,都逃吧!看能到哪里去!这金陵城只怕哪一天也呆不住,也是要逃的!都逃了最好,都逃了干净!”

这一句话说的甚是悲戚,一时之间竟无人接话,不知有多少人在暗暗思量其中的苦楚。

我们下到楼下来的时候,街上的流民还有不少,都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已经有提督府的人马前来维持秩序疏散流民。我刚好碰到一个倒在地上的少年,他身形瘦弱,显然是迷了路,孤身一人,我扶起了他,给他了些银子,又问他从哪儿来。

那少年答道:“咱们这些都是从淮春和临淮过来的。”

我颤声问:“那里怎……怎么了?”

那少年道:“大家都说燕军要来了,已经到了淮水边上,不日就要渡河,所以各自逃出城活命。我们行了半月有余了,我和娘亲走散了,我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