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走上了轿子,一边对小厮说:“到齐王府。”
我连忙跟着,走到车旁,大声道:“不能去!现下不能告诉她!孩子怎么办?”
八哥看着我,定定地道:“现下瞒着她,早晚她也会知道的!到那时候更难办!”
我急得一跺脚,八哥又牵起我的手,说道:“长安你也去,到了齐王府,千万帮我稳住七嫂。孩子能保得住就保,保不住……”
“没有保不住!”我大声说,看着八哥,一字一句道:“这孩子是七哥唯一的骨肉,唯一的……”
八哥脸色一黯,看我半晌,久久不语,长叹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望着那轿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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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地行着,一会儿颠簸一下,仿佛受伤的战士,踉踉跄跄奔向一个毫无所知的地方。一步一颠,每一颠,都仿佛是浑身的战栗。叫人出神的功夫,忽然又回过身来,明白自己所处的还是人世。
我忽然又问:“方才太子哥哥问你,那雁门关的事,你怎么不说话?”
八哥愣了愣,突然一笑:“雁门关?我只怕函谷关不出月余就又被攻下!到时候关中沃野千里,锦绣河山,又重回到燕国手中了!”他望着那远处,嘲讽地的道:“一百多年了,风水轮流转,也是该换换样子了!”声音听来,却无限哀苦。
我颤声道:“燕军……不是说燕军不堪一击,怎的如此厉害?”
八哥又苦笑一声:“那都是粗狭鄙人之见,又何足道哉!往日的懦弱燕国,怎能跟如今的燕国相提并论?一百年来,北方相安无事,休养生息,韬光养晦……燕国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这一局棋直下了百余年,如今,真正到了‘将军’的时候了!哈哈!”他突然又苦笑起来,声音听上去更有深切的绝望,甚至于带了丝凄厉。如同疯了一般。
我强作镇定,大声说:“八哥,你莫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微风!我晋国叱咤天下数百年,燕国怎能凭此役就想翻身?你那些话,我是不信!”
八哥定定地望了我一会儿,正色道:“长安,你知道么?燕国这几百年来一直和柔然密通,他们的骑兵作战之迅速,兵器铠甲之精,丝毫不逊于我大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番儋州作战,燕国行动之迅速更是令人咋舌!”他扶着我的肩膀,突然激动地道:“长安,你知道么?儋州被围了将近三个月!三个月,别说人,连只鸟都飞不进去!城中百姓本来就因大旱,饥馑劳苦,又加上这三月围城……儋州……儋州就是被燕军活活饿死的!”
他的声音可怕,令人听着不寒而栗。我不自禁地退缩起来:“你莫说了!”
“你现在还在痴想着什么,长安?”他苦笑道,“你不是就要到南诏去了么?那么,快些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我只怕金陵很快也不太平了,燕国的野心很大。南诏天高地远,还有些侥幸。”
我摇摇头:“联姻的事情搁置了,莫提了。”
“搁置?”八哥微微一惊,沉默片刻,复又点头,了然道:“是了,如今国势岌岌可危,哪里有余力顾得及这些?”他苦涩一笑,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转头问我道:“父皇的病如何了?”
我看他一眼,心里有些黯然,沉默不语,只是摇摇头。
八哥长叹一声:“太子殿下……三哥他……”他停顿一会儿,复又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可叹我晋国,没有北燕那样的天之骄子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抬头问他道。
八哥惨然一笑:“你知此次围剿儋州进攻雁门关的,是谁?”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