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扶灵回家?”

“回哪儿啊?这再往北就不是咱们的地盘了,到了北国了。”

“谁知道呢?”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口棺椁,它静静地停放在那里,那里面安放着的人,除了北瑾王还能是谁?李承汜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不是为别的,原来他还带了这一口棺材。

他要带他去哪儿?不用想也知道,质子死在敌国,棺椁要运回本国安葬,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我这才知道李承汜是扶灵回北国的!他居然刚才都没跟我说!李承汜是庶子,若是燕国要求,他自然是可以扶灵回国的。

我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他要回北国去!

李承汜要回北燕,那里离这里有四千多里远,从金陵到北国的燕京要走半年,那么远的地方,他居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他的故国!

妙心这时候也已经出来了,奇怪地拉了拉我:“你怎么了?针线找到了,咱们快走吧!这东西看着怪吓人的,老看它干嘛?”

我转头望她的脸,但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妙心吓了一跳:“公……长安,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我浑身像僵硬了一般,无知无觉,任妙心拉着,回头走,一转身,就看见李承汜站在那里,望着这边,后面跟着一大群人。他方才还坐在酒馆里,这时候大概是看到外面聚了好多人,从里面出来了。

李承汜站在我对面不远的地方往我这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对阿莫说了一句,阿莫战战兢兢地答应了,然后就赶快往我这边跑来。他都没敢看我,就直接走到我身后那些聚集的人群中间,喊着把他们驱散开了。

李承汜站在那里不动,脸色看起来很镇定,只是有一点喝酒起来的酒红,问我道:“你怎的还不走?”

我两眼定定地望着他,指了指后面,声音颤抖着:“那……那是……那棺材是什么?”

他看了我一会儿,方才低了头,转过脸去答道:“你既然知道,何必要再问我。”

我说:“我想听你亲口说。”

他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声音有些低,又有些为难:“我们……我们北国的规矩,长辈过世,要由至亲扶灵归乡入葬。所以……所以我必须要送我父王……回北燕。”

我道:“你怎的方才不说?”

“我觉得……我觉得说不说没有什么意思,这同你并没有关系。”他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为难,突然后来就爽快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又是这么样的一句话。

如今他都要走了,他还对我说这样的话。他还是说,这跟你没有关系。

我定定地望着他,喃喃念着:“是,这同我……没关系……”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李承汜没怎么见过我流泪。我从前很少在他面前哭过,只除了那次喝醉。我一直都是大大咧咧,有说有笑。可是我心里的那些心酸,我从不想让他看见。可是如今,我却是怎么也忍不了了。

他看到我这样,果然有点慌乱,只听他嗫嚅着道:“长安……你……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么?我以为你已经想清楚了。如今这样……这样又何必呢?”

我擦擦眼泪,低头沉默了一阵子,两眼望着脚下的土地,狠命地望了一会儿,才把情绪止住。慢慢道:“我知道了。……我只想要你告诉我,”我抬眼看着他,“你……你什么时候回来?”